她惊讶于他动作之迅速,复又借着其他的旁枝朝另一边飞去。他再次跟随,并且每一次她飞向哪里,他都能准确无误的挡在她的面前。
她怒了,刚想从袖口掏出摄魂铃,却又想起所有的宝物在她沐浴的时候都没带在身上!
情急之下,她只好随手摘了几朵木棉,朝他的方向狠狠飞去。可是他总能敏捷的避开,无论她掷去多少,全都没有一片花瓣能碰得到他。而她也因为转身的动作太多,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当她最后一次用力掷出木棉花瓣时,眼见他猛地伸手就要抓住了她。她慌张的一个闪躲,脚下竟腾空漏了一步,突地从树上掉了下去。“扑通”一声,毫无预兆的,她整个身子栽进了湖里。
哗啦啦的水声几乎把她的耳膜冲破,她划着双手刚要往岸边游去,只听又是“扑通”一声,那四散的水泡打在了她的身上。她心中暗叫不妙,才要转身往别处划,一只大手已向她的腰际伸来,并准确无误的捁住了她。
“放开我!”她拍打着水花,身子挣扎着试图要离开他的禁锢。
可他并没让她如愿,反倒是更紧的拥住了她,并翻身朝那岸边游去。
“哗啦啦”的水花再次向四处溅开,风千雪只觉自己已被他拖上了岸,然后背脊陡的压上了柔软却带着浓浓泥土气息的青青草地。
两身影在此刻都不约而同的止了动作,四目相对的凝视对方。
皎白的月光透过那开得茂盛的木棉花树,破碎的洒在他们空旷的四周,冉冉的升起一片旖旎。她看他在夜色下依然光洁的银狐面具,孔洞中那双荡漾着波光的明眸媚眼,她如何到此刻才恍然醒悟,他,原来是他?
也不知是不是下意识的想要亲自揭开这个答案,她从他压着的身下缓缓的移出一手,然后慢慢的朝他冰冷的面具伸了过去。
手指终于触到了那僵硬带着棱角的下沿,随着她指端的微微用力,那泛着冷光的银狐面具,已然脱落在她的掌上。
她深吸口气,将近颤抖的移开挡在视线面前那拖着面具的手,在看清他向她露出的面容后,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可还是重重的震了一下!
翻江倒海的回忆,蓦地从脑间冲了出来!
——“我被你看了,也被你睡了,这责任,你是负还是不负?姑娘既然不想负责,那好歹也留个芳名,这样以后在下一旦听到姑娘大名,一定有多远滚多远,绝不让姑娘有机会再占便宜!在下南……若寒。”
他们的初次见面,他便是这样的自我介绍。
——“若寒,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你和二皇子,真的没有一点关系?”
——“我的师傅,也是玉峰山的太悟真人。”
——“所以你和二皇子,是同门师兄弟?”
他似乎是有些犹豫,可最终还是答了一句:“就当是吧!”
——“我只对两种人挥剑,一是我的敌人,那是御敌;一是我的爱人,那是练剑。你是哪种?”
那场下着暴雨的夜,她看他衣衫浸湿的在树下痛苦挣扎,她只想替他摸一摸脉象,可却遭他果断拒绝,甚至将她远远推开。她不愿走,欲用那剑术激起他的回应,可是,他还是拒绝了她的靠近。
——“若寒,我与你认识也有一些日子了,可除了听你说你也是玉峰山剑圣的关门弟子,你其他的身份,我就不得而知了。那你现在是否能告诉我,你还是谁?”她已经忍不住对他好奇起来,因为她才发觉,她知道的他,少之甚少。
——“雪儿,你会在乎我是什么身份吗?我再问你,如果要你选择和人交往,你最先排除的,是哪一类人?”他似是有些担心的问。
——“皇室的人。”她答得干脆。
那似乎是她情动的夜晚,虽然当时的她并没有清楚她自己的心,可是,她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她,死心了。她不会再对皇宫里的那个拥有高贵身份的人心存爱慕,而她,却很有可能爱上和她一样向往自由和洒脱的人,比如,他。
——“若寒,你是否是站在二皇子那边,要助他成为太子,登上皇位?”她只想知道他的立场,以后他站在哪里,她亦是站在哪里。
——“本不是,可是,迫不得已。所以,皇位,势在必得!”
当时的他没有看她,只是背对着,望向那远远的大江彼岸。阳光照着他耀眼的雪青衣袍,那背影她怎会不令她为之触动?
原来,她时常将他和他的身影重叠,并不是她自以为是的过度迷恋,亦是,他本就是他……
他们拥有相同的背影,相同的身形,相同的气息,这一切,原来竟只是她自己分辨不清。
她该是笑她自己太傻,还是该怪他对自己的刻意隐瞒?
他还骗她不会舞剑,可她居然傻傻的相信了!
到底她对他的信任,是何时开始愈变愈深的?可那样的信任,却也被他做成了幌子。
他究竟,还瞒着她多少事?
也不知是不是被她望得久了,他闪亮的眸子忽然变得愈加深邃,鼻息也渐渐的变得沉重起来,于是缓缓的低下了头,用他薄凉的唇,去触碰她温润的红瓣。
不过轻轻粘合了一会,他就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控制的想要吸取更多。
而她亦是没有推拒,却木然的,睁着双眼看他在她面前百倍放大的俊脸,看他的眉,看他的睫。
他吻得很深,几乎要把她的芳香尽数吞没,然后冷不丁的撑起身子,嘴唇离开了她。
她依然面无表情的看他,却见他突地将那散落的披风扯了过来,卷上她被水浸湿的冰凉的身子,然后一手将她揽起,起身一跃,抱着她飞向那月明星稀的宫殿上空。
他的内力,连带着她身上的水分一齐蒸去,她的衣裳渐渐干了,就连她的长发,也不再沾着她的颈脖。
很快,他将她带回了他的寝室,袖风一扫,软纱罗帐翩翩掀开,她便随着他双双躺上了床。
她在下,他在上。他俯视着她,却依然未动。
是的,他打算今夜就将她占有,他想真实的在她身上印下烙印,让她真真正正的做他的妻。
可他知道,他也害怕,她一直介怀着他身上流着皇室的血液,她早就将他的这个身份,判了死刑。
他也知道,他这么做很可能会促发她心中某处,那本该一直掩藏,再不会被她忆起的某个他不愿让她回想的秘密。
但如今的一切发生太快,变化太快,他已分身无术,只能硬着头皮,抱着赌注,将她强行留在自己身边。
她,会怨他吗?
可他真的不想再瞒了!
即便这样他很可能会失去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她的心,但他也要赌上一把!
于是,他的面庞又渐渐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