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林绮年冷冷问:“她们是什么人?”

老婆子知道这位娘子是最痛恨这些的,因此垂头诺诺道:“是.....是大郎君的婢妾。”

林寿永这次从岭南老家回到京城府内,是还带着自己的一干姬妾的。

岭南之地,女子众多,又水灵。林寿永读书时买了不少婢妾。

“哈!”林绮年冷笑一声。

老婆子听人说起过这位大娘子的傲慢与刻薄,胆战心惊,就怕她嘴里要说什么。

却不料林绮年只是扶着那个跌倒的女子坐到一旁,冷冷说:“你们慢慢走。这样的脚,走快是要命。”

她虽然痛恶陋习,却不至于泻火给受害者。

只是越发不痛快起来,只得甩袖出了府门。

☆、第29章 疯妇人篇(五)

林嗣宗听说兄妹两个对峙的时候,已经是晚了。

婢子来报告,只说是大娘子在府中闲逛的时候,听到大郎君那边一个侧院里传出女童的凄厉哭喊,大娘子因听哭声实在凄厉,过去看了一眼。谁知就神色大变,忽然冲了进去。

在东边的一个侧院里,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腐烂的血肉味混着腥臭的脓水味。

地上扔着一卷细长的白布。

不,那甚至说不上是白布,因为上面满是黄色的脓水,混着黑红干涸的血水。

一个矮小的妇人搂着一个女童,蜷缩在边上,忙不迭地向林绮年磕头:“求姑奶奶饶过贱妾,饶过哀儿,贱妾愿结草衔环!”

其状凄惨,好像是林绮年要杀她母女两个。

林绮年喝止她:“够了!我不需要别人给我磕头!”

妇人被吓得含泪看着她。

好像她是十恶不赦,迫害她们母女的罪魁祸首。

林绮年看她这副神情,又看了看女童趾骨活活折断的脚,闭了闭眼,叹道:“可怜!可怜!可怜!”

那妇人听了林绮年这三句可怜,神色一动,赶紧拜倒哭道:“姑奶奶,这是许哀儿裹脚了?”

说着,妇人就爬了几步,要伸手去够那腥臭的裹脚布。

穿着道袍,身材瘦削高挑的少女,却一脚踢开了裹脚布,狠狠在脚底踩了几脚。

妇人惊恐地看着,正要嚎啕大哭着再磕头,却被林绮年一把拉起来,迫她占直。

妇人抱着女童哆嗦起来,以为这傲慢又刻薄,蛮不讲理冲进来把她女儿裹脚布扯开的林家千金,要对她动手。

她这样的薄命妾室,哪敢和传闻中林家的心尖尖千金反抗,妇人已经护住了女童的头脸,准备替女儿挨了。

谁料这个神色傲慢的少女却只是低下头,弯下腰,有些笨拙地拍了拍妇人膝盖上的灰尘,又拍了拍女童衣服上的灰。

妇人呆呆地看着这少年女子。

少女叫她们站直,又给她们拍了跪下时候沾的灰,才冷冷说:“你姓应?你是个人,你女儿林哀儿也是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不能裹脚,也不要动辄跪拜磕头。”

妇人听了,神色茫茫然。只是不知怎地,心里似乎松了一下,忽然就不太怕这个据说傲慢又刻薄古怪的林府千金了。

她喃喃道:“可是――可是,大娘子,郎君他喜欢这样的脚,岭南那边许多的男子,也都说三寸金莲是美的,最近听说京城里也有人喜欢这样的脚了,哀儿若是不裹――”

女童乌黑的大眼睛也静静地看着林绮年。

林绮年怒道:“他们喜欢?只为了这些须眉蠢物一时的欢心,便要陪上自己一生的残疾?”

应氏不能理解她说的话,又被她突然的怒意吓了一跳,又唯唯诺诺起来。

少女看她这样,深吸一口气,冷冷道:“罢了。只是不要裹了。你们几个自己裹了,已经是一生残疾。难道还要哀儿这样的孩子也要一生残疾?京城一带,与别地不同,很少有人喜欢这小脚。明天我请安大夫回来,看看哀儿的脚,把骨头接回来。”

就在这时候,忽然院子外一阵嘈杂声,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布满了院子:“我后宅中事,不知绮年有何见解?”

林寿永踏着木屐,一身宽袍广袖的名士打扮,还带着点醉醺醺的晕红,脸色却是乌沉沉的,踏进小妾应氏的门来了。

林绮年转身看了他一冷眼,没有理睬,只是袖手立着。

林寿永冷哼一声:“长兄为父。这孝悌二字,绮年是不认了吗?”

少女这才冷笑一下,傲然道:“妹以为喜爱三寸小脚的人,不配提孝悌。”

林寿永听了,那点酒红慢慢涨起来,眉头耸高了:“林绮年,你忤逆――”

林绮年刚想讥讽回去,眼角却瞄到应氏抱着女童,看着他们争执的惊恐神色。

――这是一个生杀都掌握在林寿永手里的可怜妾室。

男人被亲妹妹当着卑贱妾室的面落了脸,倒霉的是哪个?

想了这一层,她这样的性子,居然咽了下去满嘴的讽刺,只是冷淡道:“妹言语冲撞,不该。只是儒家有个叫格物致知的规矩,兄长既然参儒,也应该格物致知一下。先看看裹脚布下女子的脚到底是怎么样的,再夸所谓三寸金莲。”

然后举手道:“妹先告辞了。”

时下有男子,喜欢把玩女子的三寸金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