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鸾不自然的抽了抽嘴角, “是……是啊。”接着便急于将话题引向正处:“你不是说有事?”
“你不是猜到了?”陆錦珩反问, 目光灼灼的盯着苏鸾。
苏鸾也不再装糊涂, 直言道:“你给我送那个茶案子, 可是想告诉我大姐姐的案子有新进展了?”毕竟她和他都知道,二皇子妃只是个替罪羊。
陆錦珩也不直接回答,只道:“我怕你总在碧月斋呆的会闷,故而想带你去牢里转转。”
“好啊!”苏鸾自然明白这是何意。
时已至傍晚,陆錦珩也不想太多耽搁,卖了几个关子后便带着苏鸾去了牢房。
穿过阴暗潮湿又有些噪杂的关押区,苏鸾跟着陆錦珩来到里面的审训屋。这已不是她头次来,故而也没之前那么紧张。
苏鸾看到十字木桩上绑着的人,正是那个邑国细作。只是比起她来见他时,要消瘦一圈儿,人看上去也极虚弱。
苏鸾不由得往陆錦珩身后缩了缩。
陆錦珩转头看看她,温言安抚:“不必怕,他动不了也开不了口,伤不到你的。”
“这……这是什么意思?”苏鸾不解的圆瞪着一双杏眼看陆錦珩。
“他,吃了西凉国的一颗真话丸。”陆錦珩半笑不笑的将那日的事给苏鸾小声讲了讲。
“哦。”苏鸾有些茫然的看着那细作,猜测他此时能不能听到他们的说话。
“他能听到,也能看到。”陆錦珩一眼看穿苏鸾的疑惑。
转而,陆錦珩对着那邑国细作问道:“今晚的事,你可全都看到了?”
自从这细作吃下那颗让他动也动不得,说也说不得的真话丸后,便被狱官给他换了大周平民的服装,安置到了原本关押他的那间牢房对面。
而原本关押他的那间牢房里,安置进了一个犯下杀妻罪的死囚。狱官也给那死囚换了衣裳,全是邑国细作的装束。
牢里这些日子,犯人们的脸早已脏的看不出原本容貌,故而别人也多半只凭犯人的关押地,还有身材和衣装来认人。
如此一换,那个死囚便成了别人眼中的邑国细作,就连狱卒也不知他是假的。
故而今晚真正的邑国细作就趴在对面的牢房里,不能言不能动的眼睁睁看着一个被人收买了的狱卒,偷偷进了原本属于他的那间牢房,将那个替死鬼杀了。
虽然狱卒也知对面关着个犯人,可所有人都知道是个不能说不能动的活死人。故而没人拿他当回事,更不担心他会告发什么。
邑国细作虽然嘴不能说,但眼睛已渐渐湿润,陆錦珩和苏鸾都看出他是被自己一心维护的真主子伤透心了。
有句话叫‘士为知己者死’,身为别人的死侍,他可以随时为主子牺牲掉自己这条小命,可他的忠心至少得换来主子的一点儿真诚以待。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敌人还没杀死自己,就被自己人迫不及待的除之后快!
这时有脚步声来,陆錦珩像是早就知道来人是谁一样没有回头,苏鸾却回头去看。
“姐……”夫?
意外之下的苏鸾,险些将这些日子逗苏安时才说的称唤脱口而出。清醒过来的她立时改了口:“姬清太子。”
姬清笑笑:“还是姐夫好听。”
苏鸾脸啥事浮上一抹粉色,不知是为大姐姐而羞,还是为自己而羞。
陆錦珩有些不满的看着姬清,怨叨:“才来。”
姬清笑眯眯的视线从苏鸾身上移到陆錦珩身上,“你不跟着鸾儿叫?”
陆錦珩脸蓦地一黑。“鸾儿?”他微微眯眼,心说这倒插门儿的未来姐夫很会和小姨子拉近乎啊!
姬清满不以为然的看了眼苏鸾,自然道:“没几日就是一家人了,何必现在还这么生分。”叫句鸾儿怎么了?他得跟着老婆叫啊。
陆錦珩的脸色更难看了,斜了苏鸾一眼,心下愤愤道:两年!两年!他还没跟她做成一家人,她就先多了个姬清这样的一家人!
罢了,今日也不宜为这种小事闹情绪。
陆錦珩将话题引回正路:“既然姬清太子来了,咱们还是办正事吧。”
姬清敛了面上不端的神情,视线扫过那细作,认真道:“好。”
苏鸾抬起眼帘时,不知为何对上的是陆錦珩怪异的眼神。她心下打鼓也委屈,她什么也没做,两个男人的战火无端就烧到了她身上?
苏鸾抬手扯了扯陆錦珩的袖子,有求和之意。这动作幅度小没被旁人看到,只陆錦珩看到。
陆錦珩终是露出来个满意的表情,抿了抿唇深看苏鸾一眼,而后转身跟姬清小声言语几句。
姬清转头给贴身侍卫递了个眼神,那人便将一粒药喂进了邑国细作的嘴里。
苏鸾惊奇的盯着那细作,发现他先是手指动了动,接着又听到他清了清干涸沙哑的嗓子。
服下解药后的那个细作,觉得身上力气一点一点恢复,缓了半炷香,他便可以开口说出较为清晰的话了。
“你……你拿了块假玉给我?”他无力的抬头看着苏鸾。
这些日子他虽身处牢中接触不到外面的人和事,却也能从狱卒的口中听到一两句。在他听到二皇子妃的突然暴毙后,便联想了前后,自然不难得出自己是中了苏鸾的计的结论。
苏鸾插科打诨:“怎么会是假玉,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和田美玉!”
那细作低下了头,他感觉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和处境,也不适合跟这些人讲道理论是非,中计了便是中计了。
默了默,这邑国细作才抬头将目光投向陆錦珩和姬清太子,语气再无之前视死如归的傲慢,而是显得十分可怜:“你们想让我看的,我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