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2 / 2)

秦夫子‘咳咳’两声,刘湘婉呆愣的抬头,只听他道:“六姑娘想什么呢?”

刘湘婉眨眨眼睛,端正姿势,沉吟片刻,方道:“学生正在反思夫子之观点,夫子之言论确实精辟之极,使得学生受益匪浅。”

秦夫子点点头,忍不住背过身,脸上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

这六姑娘真乃一活宝!

待秦夫子大手一挥准她离开,转身那一刹那,刘湘婉愁眉苦脸,心里止不住怨恨自己:“装傻充愣这么多年,眼见胜利就在前方,只不过稍稍气愤的反抗一回,怎就惹上秦夫子这块狗皮膏药,生生跟她杠上了。”

刘湘婉离开后,刘仲修从旁侧进来:“先生,近日可好?”

秦夫子愣了下,行礼笑道:“劳大人惦记,学生在府中处处妥帖。”

刘仲修颔首,又道:“不瞒你说,我来了有一会儿,不巧在门外听到你与小女的对话。”

秦夫子脸上闪过尴尬之色,毕竟他一大人竟同小姑娘斤斤计较,说出去未免有失颜面,虽说让六姑娘练习书法是出于好心,但多多少少参合些逗她玩的私心。

“大人,学生……”

刘仲修挥挥手,淡笑道:“先生不必挂怀,我这六丫头是该受些磨炼,若不然她小小年纪都快成精了。”

“大人不怪罪学生就好,不过老夫确是很喜欢六姑娘的脾性,只是她生性懒散,不求上进,遂不得已老夫才想出此法治治她的惫懒。”

刘仲修低叹一声:“也不知道她这性子随了谁,唉!”

秦夫子笑着唤书童上茶:“大人,我们坐下聊。”

刘仲修嘴角含笑的点头。

“不知大人今儿怎么有兴致来我这?”

“还不是上次六丫头在您这闹的笑话,别说太太,便是连我都惊动了,你说这丫头,小时总是唯唯诺诺,不争不抢,哪里想到年龄渐长,这性子越发难以捉摸,唉!也怪我平日公务繁忙,疏于管家儿女,且内宅自来由夫人打理,女儿们也自然由她教导规矩及为人处世,等我空闲下来想同孩子们舔犊情深时,她们也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与我说话都生分了……”

秦夫子摇摇头:“大人,何需这般妄自菲薄,您忙于公务是为了替百姓谋福祉,即便因此不甚了解府中小姐少爷的脾性,但学生可以将知晓的告知于您,怎么说学生在您府上授业已有几年,对府上几位小姐性格颇为了解,譬如眼下的六姑娘,估摸着心里指不定如何咒骂我,呵呵……”

刘仲修神色颇为感慨:“如此,倒是叨扰你了。”

“大人休要如此说,往日学生志向金榜题名,许是我学艺不精,许是我时运不佳,每每总是名落孙山,上次府中四位贵客与我话别时,竟激起学生放弃的科举之心。”

刘仲修抚掌大笑:“如此甚好。”

这时,书童手上端着托盘从门外轻声进来,刘铁对其摇摇头,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小声吩咐道:“你下去吧,这里由我来伺候。”

书童躬身退下。

刘铁轻脚轻手的进去,放下托盘后为二人斟茶倒水,随后立在老爷身后。

二人静静饮下茶水后,刘仲修讪讪道:“既然你对我几个女儿的脾性颇有了解,可否说与我听听。”

“那学生便妄言了,倘若说的不中听,大人莫要怪我多嘴。”

“无妨,无妨。”

“老夫在府中授课这些年,府中二姑娘空有上进心,心思却没用在正地方,三姑娘心思单纯,却最容易被人诱导,四姑娘聪明伶俐却有些过犹不及,五姑娘憨厚可人,脾气却是十分暴躁,七姑娘年纪尚小,性格却有些阴晴不定。”

短短一番评论,刘仲修如何不知秦夫子这是碍于他的颜面,说辞过于温和,用他官话评价便是:二丫头投机取巧,三丫头是非不分,四丫头自作聪明,五丫头傻头傻脑,七丫头阴晴不定。

“先生为何不提我那六丫头?”

“至于六姑娘吗?学生初时觉得她乖巧木讷,待接触一段时日便发觉她颇有些小聪慧,尤其被人欺负时,一脸木讷呆愣的小模样,可那遮不住灵光的眼珠子却一眨一眨的,说不定心底想出什么鬼主意,最让老夫满意的便是虽偶尔使些小诡计却懂得见好就收,也不主动与其他几位小姐为难,若遇上其他姐妹有难,她还会伸手帮忙,很是纯良敦厚。”

“……”

刘仲修心想:他这六丫头暂定为大智若愚吧!

“那你觉得我那四个儿子脾性如何?”

秦夫子不知大人为何突然提起府中少爷,稍稍闪了个神,便道:“大少爷实乃人中龙凤,无论学识才华还是行为举止皆端方严谨,且小小年纪便有了举人头衔,前途可谓不可限量,至于二少爷,虽老实本分却志不在读书,三少爷头脑灵活,若细细教导,府中又会出一名状元爷也说不定,至于四少爷年龄尚小,有待观察。”

刘仲修听到翊哥时满脸笑意,一脸的引以为傲,听到仁哥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再听到明哥时,脸色青白交错,至于明哥还小,他到是不甚在意。

“你之所言,与我心中所料相差无几。”

“呵呵……”秦夫子干笑两声,龙生九子,本就各有不同,谁能说生下来的都是好笋,就不能冒出一个两个的歹笋来。

刘仲修端起茶杯抿了抿了,淡淡道:“实不相瞒,此次过来是有事有你相商。”

秦夫子抬头,诧异道:“不知大人找学生所谓何事?”

“京城家中来信,道我明年春,应会奉旨回京述职。”

秦夫子眼睛闪了闪,忙站起来恭贺道:“学生恭贺大人升迁之喜。”

“只是冒出些许眉目,言之尚早。”

“大人为人如何,学生在清楚不过,既大人家中之人所言,此事定是十有八九成之。”

刘仲修笑着扶他起身,拉他坐下:“此事暂时还未定,不过我向来喜欢做事未雨绸缪,所以想问问你有何打算,若明年春我回京述职,你想留在苏州还是同我一道回京。”

秦夫子沉默一会儿,叹气道:“突闻此事,学生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大人可否给我一些时日,待学生想明白,定亲自告于大人。”

刘仲修颔首,本就是这般打算。

“不知大人这次回京,官升几品?”

“能把这个‘从’字去掉,我就烧高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