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乱说什么?再说我要生气了。”朱翊钧说。
“三郎要做好这样的准备。”王容与说,“我也要做好准备。”
“做好最坏的准备,才能坦然面对任何事情。”王容与说。
“这样的准备,我永远也做不好。”朱翊钧说。他握紧了拳头,“你生常寿早产的时候,我对许杜仲下的死命令是,保大。”
“这条死命,这次也依然有效,及时是太子。”朱翊钧说,“你若有心,我们大婚时的诺言,携手共白头,你要遵守。”
王容与把脸埋在他的手臂,不让他看到自己眼睛的湿润,我也想和你共白头,但是世间这么多意外,意外发生的时候,又哪里能料到。
越到孕后期,王容与心里的不安就越重,这种不安是怀荣昌和常寿时都没有的,这点更加让她不安,怕是某种预兆。但是她谁也不能说,只能笑着对着朱翊钧,对着荣昌,假装自己一切都好。
“你在害怕什么?”朱翊钧低头问她。
王容与依旧是蒙着脸摇头。
朱翊钧强迫她抬头,用手指去擦她眼角的眼泪,“你在害怕。”
王容与看着他流泪,楚楚可怜。
“你到底是怎么了?”朱翊钧心急的问道,“你是想急死我吗?”
“别理我。”王容与吸吸鼻子,“就当是我怀孕的情绪波动吧。”
“你现在这样我很担心。”朱翊钧说。
“你抱抱我。”王容与说。她主动扎入朱翊钧怀里,“就当是高龄产妇的一点无理由的小担忧,抱抱我就好了。”
“若是抱你就能让你安心,从现在开始,就不让你离开我怀抱。”朱翊钧抱着她说,“不要担心,许杜仲不是说一切都好吗?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王容与闭上眼,你陪着我也没有用啊,到时候去面对生产难关的只有我一个人。
王容与在元宵那夜的眼泪像是落在枝头的初雪,你确实感觉到他的存在,但一瞬后就消失与无形,朱翊钧心里装着这个事,但是面对王容与无事的笑容,又不想刨根究底的问她到底想通了吗,免得她还要费心来应付他。
只能事无巨细的关心着,准备乐子让她解闷转移注意力。
三月正是春花烂漫的时候,因为临近王容与生产的日子,朱翊钧下令后妃们都只能在各自宫中活动,不能在宫外活动,以免冲撞皇后。
虽然皇后可能根本走不到她们的西宫去。
有人酸酸道,“陛下眼里,只有皇后娘娘一个人是人吗?”
“少说两句,有这功夫多去菩萨面前祷告皇后娘娘生产顺利,母子平安。”
朝是不上了,只二月的时候大军出征朝鲜,一些军报不得不看,朱翊钧也让直接送到坤宁宫。王容与自己也紧张的很,所以也不拦着朱翊钧这样紧张,她也怕,若是生的时候,朱翊巨不在怎么办,错过了怎么办?
如果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呢?
王容与从未如此的黏着朱翊钧。
如此有惊无险的进入到四月,是夜,王容与在睡梦中察觉到一阵阵的抽痛,还是朱翊钧比她先发现,她只皱着眉扭动,朱翊钧以为她是做梦,看了一阵才知道不是,慌忙叫人。“来人,娘娘要生了。”
第二百八十章
王容与被朱翊钧推醒,起先还是满眼不解,但是随着清醒后感知来自腹部的疼痛,让她迅速了解现在是什么情况。
“别怕。”朱翊钧抓着她的手说,“许杜仲来看过了,产婆也等着,现在让你醒来吃点东西,之后才有力气。”
“我不怕。”王容与挤出笑容说,她看着朱翊钧满头大汗而不自知,“陛下也不要怕。”
前两次生产,朱翊钧都是王容与进了产房后才过来,所以就不知道王容与在进产房前还有这样的磨难,鸡汤跟喝药一样的靠灌,痛的花容失色,发根都湿了,落地就要顿坐在地,还是要被架起来,一圈一圈的走。
“不走了不走了。”朱翊钧半抱着她心疼的说。
“不碍事的。”王容与还有余力笑。“其实这样想,当初常寿的时候出了意外,直接进了产房,就没经过这一遭。”
“痛就别说话。”朱翊钧说,“省着点力气。”
“现在都是三郎抱着我走了。”王容与笑着说,“再抱着我走一段吧,等进了产房就是我一个孤军奋战,现在你抱着我,陪着我。”
“我等会陪你进产房。”朱翊钧说,“从头到尾都陪着你。”
“那还是不要了。”王容与说,她瞧着朱翊钧满头大汗,知道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让无病去端了热水来,给她擦擦。
“这个时候你还爱什么干净啊?”朱翊钧不解。“到时候还是要出汗的。”
“那出的就是干净的汗。”王容与说,“反正没有快生,随便做点什么都好,不要让我在这硬挨着。”
朱翊钧只能又把人抱着去了温暖的浴室,简单的擦洗后换上干爽的睡衣,头发也用帕子扎好,“现在去产房吧。”
生之前诸多害怕,真到躺在产床上,王容与内心一片平静,毕竟同样的经历也是第三回 了,她不让朱翊钧在产房陪她,说是会分心。
朱翊钧拗不过她还是守候在外面。
阵痛一阵一阵袭来,并且越来越快,王容与看着帷顶,要来毛巾塞嘴,闭上眼,顺着产婆的指示呼吸,用力。
如此一个时辰后,孩子还是没有生下来,产婆面面相觑,知道怕是不好,许杜仲也看了情况,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宫口已经开了,但是胎儿太大,出不来,时间拖的越长,胎儿就要憋死在腹中了,许杜仲准备起身去跟朱翊钧禀告这里的情况。
却被王容与抓住了衣袖,王容与吐出毛巾,面色苍白无一丝血丝,大汗淋漓,只一双眼还清醒着。
“情况是不是不好?”王容与喘息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