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快咳咳……别咳咳……咳咳!”
余浪一句话没说全乎就伏在软枕上咳得昏天黑地,本来毫无血色的脸上也浮现出异样血色。
“余公子!”元安见余浪咳得撕心裂肺,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顿时慌了手脚,手忙脚乱地从桌子上倒了杯热水送到余浪跟前。
余浪咳了好一会才停下,有气无力地靠在软枕上,刚才的咳嗽好像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元安想到昨日在马场上,余浪骑着白马,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今日却成了这样一幅病西施的模样,心中越发愧疚不安。
她捧着茶盏亲自送到余浪手上,余浪勉强抬起手要去接,刚碰到茶盏,突然眼前一黑,身子一歪倒向元安的方向。
元安被吓了一大跳,手一抖摔了茶盏,下意识伸手要去接住朝着地上倒下来的余浪。
沈明堂眼看情况不对,一个跨步上前将元安拉到一边,然后自己扶着晕晕欲倒的余浪。
沈明哲已经出去叫太医了,沈明堂扶着余浪躺下,接过元安重新倒的水,小心翼翼地喂余浪喝了。
“安儿你到一边去,站在这里妨碍太医看诊。”
元安乖巧地点点头,后退几步站到沈国公身边。
沈明堂叹了口气,余兄弟为了救自家妹妹伤得这么重,又不挟恩图报,真是个坦坦荡荡的君子。
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红着眼圈娇娇弱弱的模样,幸好自己反应快拉开了妹妹,不然就她那小身板怎么接得住余兄弟?
余浪眼皮动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脸上带着歉意道:“是我失礼了。”
沈明堂忙道:“余兄弟快别这么说,是我们打扰你了。”
沈国公也道:“你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多来我家,我们好好聊聊。”
余浪虚弱地点点头:“多谢沈国公抬爱……”
余浪的声音已经十分虚弱了,沈明哲正好带着太医进来,见此情行,忙让父亲和弟妹出去,免得耗费余浪心神,不利于养伤。
沈国公深以为然,便向余浪告辞,带着儿女去了外间。
元安回头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余浪,只见余浪也在看着她,看见她回头便扯动嘴角,勉强笑了笑。
元安神情恍惚地跟着父兄坐在外间等待太医诊脉,脑子里一直都是临出门前余浪的那个笑容。
果然美人不分性别,好看的男子笑起来也能倾国倾城,今日才知什么是君子世无双。
元安脑海中又闪现出昨日余浪马上射箭的风姿,活蹦乱跳的美人还是比病美人好看些。
太医还在里面诊脉,清远候急急忙忙赶到。
清远候对沈国公拱拱手:“沈兄怎么来了?”
沈国公笑道:“你的侄子救了我女儿,我当然要来好好谢谢他。”说着拍了拍清远候的肩膀道:“成兄有个好侄子啊!”
清远候心里像是吃了黄连一样苦,这哪是什么好侄子?这分明就是灾星!要不是身家性命握在他手上,清远候巴不得赶紧送他走。
沈国公还在夸赞余浪:“你侄子是个好男儿,不知有没有兴趣投军挣个功名?”
清远候身上冷汗直冒,国公爷哎!你要是知道他的身份,别说投军了,只怕直接就把他捆起来压到前线去祭军了!
脸上却笑着和沈国公打着哈哈:“这都得看他自己的意思……我一远房表叔怎好替他做主?”
沈国公觉得清远候说的很对,便不再提投军的事,回头等这个孩子伤好了再说投军的事也不迟。
太医很快出来了,说余浪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现在元气大伤,要好好休养,最好不要打扰病患。
沈国公便没有再去内室看他,对清远候拱拱手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余公子了,成兄替我好好照料他,等他伤势好转了,我们在登门拜谢。”
清远候忙道不敢,恭恭敬敬地送沈家出了院子。
清远候一脸担忧地回了内室,清远候见内室只有余浪一人,立马变了脸色,疾言厉色道:“你到底要做什么?!沈国公你也敢招惹?若是你的身份泄露出去,我们都得玩完!”
余浪面不改色,微笑着看着清远候:“表叔这么激动做什么?小心隔墙有耳。”
隔墙有耳四个字是余浪说的极其小声,几乎就是对了个口型。
清远候立马反应过来,这里是外宫御园,不是自己的侯府,忙闭上嘴,用十分关爱的语气对余浪道:“好侄子,你现在有伤在身,要好好休养。”
说着上前掖了掖余浪的被角,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咬牙切齿道:“你莫要在招惹沈国公一家,他家不是你能招惹的起的!”
余浪也同样小声道:“成候只要老老实实听话就行,我的事不用你多嘴,只要你老实本分,我保证大尧的皇帝一辈子不会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舜国左军先锋,葛成,”
余浪笑得温文尔雅:“差点忘记了,你现在是尧国的清远候成毅。”
清远候脸色煞白:“我早与舜国没有干系!”
“那就要看看尧皇信不信你了。”
清远候挣扎片刻,终于垂下脑袋:“随你……你要做什么都随你!”
清远候出去后,余浪艰难地把右手举到眼前,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刚才接茶盏时碰到了元安的指尖。
元安的手指白白嫩嫩,肌理细腻,骨肉均匀,指甲粉嫩圆润,像是干干净净水灵灵的葱根,一看就是锦衣玉食没有受过苦。
余浪笑了笑,她就应该这样金尊玉贵养着才对。
泰康宫里,当今和长公主坐在太后下首,长公主始终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