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狐疑,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走到秋千架前,微微躬身:“夫人,庄主来了。”那丫鬟眉目间是掩不住的兴奋激动,似乎庄主的到来是她们期盼已久的。
夫人?风凌烟挑起了眉毛,一个念头忽然了上来。
莫非她就是那位传言中的碧玺山庄的聂夫人——聂琉夕?!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在碧玺山庄么?
那位红衣夫人坐在秋千上,却是动也不动,只有风吹起了她的衣衫,猎猎飞舞,如同一朵绝望燃烧,却眼看就要熄灭的火焰……
风凌烟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比喻,但这个女子却给她这种强烈的感觉。
“琉夕,你果然在这里!我不是不让你在这风地里吹着?”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一位碧衣男子走到秋千架下。俊秀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心疼和说不清道不明的黯然。
周围的仆从全部跪了下去:“参见庄主。”
碧衣男子正是碧玺山庄的庄主——碧东流。他微微摆了摆手,示意仆从起来。那些仆从们起身后,便识相地各自躲开。
那女子终于微微抬眸,瞧了碧衣男子一眼,飘飘站起,福了一福,道:“庄主。”
疏淡而有礼。
碧东流微微一窒,似乎不习惯这样的称呼,俊脸微微一白,足下顿了一顿:“琉夕,你……”嘴张了张,似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说。叹了口气:“你身子不好,这里风凉,先去屋里歇着。”伸手似想扶她。
聂琉夕却不动声色后退了一步,微微上挑的凤目中闪过一抹讥嘲:“庄主大驾光临,只怕不是为说这几句废话吧?”
碧东流被她噎的窒了一窒,脸色一白,蓦然一拂袖子,冷冷地道:“这里是我的别院,我想来便来,聂琉夕,你是我的夫人,你要恪守做碧玺山庄庄主夫人的本分,你瞧瞧你现在成什么样子?拈酸吃醋,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
聂琉夕一张雪白的脸更白,她飘飘站在那里,彷佛风一吹就会吹跑似的,却偏偏身子挺直的像标枪一样,忽然哧地一笑,笑声飘忽而清脆:“拈酸吃醋?恪守碧玺山庄庄主夫人的本分?呵呵,你以为我好稀罕这个身份么?!碧庄主,你何不把这个身份给我收回去,送我一纸休书?贱妾感激不尽!”
碧东流后退一步,脸色忽青忽白,忽然一把抓住聂琉夕的手,将她拉近:“琉夕,你……你就这么急着和我划清界限么?!”
他手指抓的紧紧,几乎要勒断聂琉夕的腕骨,聂琉夕脸色苍白,却莞尔一笑,梨涡深深,说出的话比寒冬腊月的冷风还要冻人:“你我早已恩断义绝,休了我也等于放了你自己,何乐而不为?”
恩断义绝?!这句话似乎刺激到了碧东流,他脸色连变数变,忽然哼了一声,冷冷地道:“你休想!”
蓦然放脱了她。
聂琉夕猛然失去支撑,身子踉跄了一下,站立不住,跌倒在地。碧东流身子一僵,似想扶她,却又终于忍住。一拂袖子叫:“来人!”
他的声音实在是不小,那些丫鬟仆妇其实并没有走远,听到喊声,忙忙跑了过来。
“扶夫人去屋中歇着,夫人身子娇弱,不能见风。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她出来!”他是碧玺山庄的庄主,他所说的话就是圣旨,这些下人哪里敢违逆?
有两个仆妇上来将聂琉夕扶起,又有一个上来为她披上一件大氅。聂琉夕头发微微有些散乱,白皙如雪的手腕上一圈青紫,她却生像不知道疼痛,听到碧东流的吩咐,她苍白俏丽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笑意,笑容清浅,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薄唇轻启,淡淡地吐出几个字:“碧庄主,你会后悔的!”
碧东流身子微微一僵,眼见聂琉夕的身影远去,他薄唇翕张了两下,却又终于没有说。游目一扫周围的奴仆,冷冷地道:“把所有的人都集合起来,我有话说。”
人,很快便集合起来。风凌烟暗暗数了数,男男女女有三十八人。
唔,碧东流把他这位夫人发配到这别院,所给的下人倒还不少,看来也不是全然的无情。只是不知道这位聂夫人为何对他如此冷漠?难道她是这个年代的异类,已经有了一夫一妻的思想了?嗯,有骨气,我喜欢!
“小兔子,你看戏倒是看的很畅快么。”紫影一闪,宫湮陌重新回到她的身边。
“哼,有免费的狗血剧我干嘛不看?喂,你出去转了这一圈,可找到那个刺客没有?”风凌烟盯着他的眸子。
“没有,这储秀园中所有的人都在这里,没有刚刚那个人。”宫湮陌摇了摇头。
奇怪?难道那个刺客刚刚是穿园而过?嗯,对了,那个刺客会不会就在这三十八个人里面?
她一双眸子又在那三十八个人身上一一扫过。不由叹了口气。没有!这些人虽然高矮胖瘦都有,却没有一个人身形和那刺客相像的。除非——那人连身材也用易容术改变了……
碧东流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那三十八个人,他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眸就像两把钩子,看得那些人心惊肉跳,瑟缩了身子,不敢抬头。
“所有的人都到齐了?”碧东流终于出声。声音有些暗沉,听不出情绪。
“是!庄主,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恭敬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