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2 / 2)

内室统共六个太医,分裂两派,各执一词。

宋景年突然道:“王太医是想……以毒攻毒?”

“殿下英明,微臣正是此意。”王太医转过身低头道。

“不可!”皇后捏紧手里的帕子,“皇上现在已经晕过去了,以毒攻毒,实在危险……”

王太医忙拱了拱手:“皇后娘娘不必心急,微臣也只是打个比方,若是找到这下蛊之人,皇上的蛊自然可解。”

皇太后重重拍上檀木桌:“太医院药材众多,却连个治毒的没有?哀家要众多太医有何用!”

太医们闻言纷纷跪下:“太后娘娘息怒,蛇蛊实在是剧毒,乃是被禁的邪术,与用药无关。微臣医术不精,求太后娘娘责罚!”

皇太后身旁宫人顿了顿,凑在她耳边轻声道:“娘娘,这种邪门巫术,若要治,也须得找民间道士,奴婢听说,许多道士是专治巫蛊的……”

“此话当真?”

“奴婢不敢欺瞒娘娘。”宫人垂眸道。

夜已深,王公公此时从外头进来说:“太后娘娘,御膳房的人奴才带到外头了。”

皇太后点点头:“皇后去问,挨个审,御膳房里里外外都要搜查一番。”

“是。”皇后应声退下。

刚出内室,龙榻上帝王就醒了,一阵咳嗽逼上来,绒毯上竟然还落了血。

太医们忙上前去看,皇太后也被扶着起了身,宋景年站的近,清晰看见绒毯上的鲜血呈深褐色,触目惊心。

一看便知定是剧毒,怕是好不了了。

太医们似乎也觉察到厉害,先让人熬了补血补气的汤药来,当下之急只有先把命拖着,才能想接下来的办法。

皇太后眼眶都红了,帝王意识尚未清醒,眯着眼,脸上已无一丝血色,蛇蛊便是这样,发作初期就叫人昏昏沉沉,后来便是浑身的痛,深入骨血。

落到下蛊之人手里,必然言听计从。

皇太后一直匍匐在龙榻旁,叫着皇帝的乳名,拭泪的手帕已被浸湿了。太医端着汤药上来,她亲自服侍皇上喝下,可他体内毒气阴寒,与汤药相冲,竟又生生吐了出来。

内室顿时忙成一团,宫人忙着擦拭,太医又出去熬药………

几番波折,这汤药总算完完整整喂了下去。

今夜毒性初发还好,帝王已睡下,宋景年看着太医宫人来来回回,倒也帮不上忙,皇太后撑着龙榻站起身:“景年,你跟哀家出来。”

宋景年知道她要吩咐何事,点点头跟在后面。

皇太后便说:“皇上重病,已非同小可,明日宫里的人便都知道了。哀家会找人去打听民间治蛊的道士,这段时间你就先代理朝堂之事。”

宋景年点头应诺。

夜色暗沉,天像个黑窟窿,无星无月,仿佛把紫禁城笼在巨大的黑暗之中。

皇太后顾虑着他明日早朝,便吩咐他回去歇息了。

回了东宫,寝宫里灯还点着,宫人们守在屋外,宋景年摆摆手示意她们不必出声,动作也放轻了。

他轻推了门进去,绕过屏风,苏皎月趴在檀木桌上睡着,手下压着几本书,似乎是看得累了。

月嬷嬷看到他进来,回身就要行礼,被宋景年拦住了,这才福了福身退出去,关好了格子门。

这一幕很熟悉。

上次他从书房议事回来,也是深夜,她也是这般,等不住他就歇在桌上了。身上仅披着外衣,也不怕受了寒。

宋景年借着烛火看她睡颜,那日内室里一片黑,昨日营帐里头也是,看不大清,今夜她就在烛光下,温暖沉静。

宋景年以手撑着下巴,静静看着。夜深人静,周围一切都静下来,呼吸声清晰可闻,她的气息平缓,似乎真是睡着了。

从昨日开始,很多事就渐渐围绕着他,她差点遇害也是,皆是冲他而来。今日皇上又忽然重病晕厥,朝堂之事也堆在他身上。

宋景年叹了口气。

其实外面所有,都跟他毫无关系。

这个时代同他有关系的,只有眼前这人。

……

烛火轻晃,在她脸上留下暗影。

宋景年起身轻轻抱起她,进了内室,缓缓放她在榻上,又给她盖上鸳鸯衾,这才出去沐浴。

一室沉静,外头有水滴声,苏皎月迷糊中,轻轻嘤咛一声,翻过身又睡下了。

半晌。

宋景年沐浴后只穿了单衣,掀起帷帐上了榻,这才瞧见她背对着,整个身子缩在墙边,跟他隔着大片距离。

宋景年轻笑了笑,盖上被子后轻轻伸手自她腰下拢过,缓缓收在自己怀中,她整个身子被翻转过来,但宋景年动作很轻,既有耐心,一点一点收紧,直到手掌抚上她背。

苏皎月身子冰冷,呼吸倒缓,背上骨骼突出,格外纤瘦。

他手不自觉往下移了半寸,很细的腰,同过去一样。她似乎吃什么都胖不起来,许多人羡慕这身材,可她因此平日里极却易生病,他倒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