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儿,你嫌咯牙的火烧,你嫌苦涩的野菜,之于这里的百姓而言却是人间美味,民生疾苦,官宦奢靡。”
萧璟垂下眼睫,“父亲训诫的是,孩儿知错了,民生之道,食民俸,忧民忧,居于高堂鉴前史兴衰,查于市井思民生多艰。”
中年男子恭敬的起身给萧璟见了一礼,他亦颔首回礼,“大人清正廉洁,为国为民,辛苦了。”
“不敢。”
萧赭把一张图纸递给李成忱,“成忱,你看看。”
琯夷略微扫了一眼,似是地形图她不甚看得明白,他用手指圈了一个圈道:“公子,可在此处增设水闸,分两个河道,麗水湍急可补五六月分淮河枯竭之患。”
中年男子大喜:“妙哉,妙哉。”
“两淮总督府中的钱可够了”
“绰绰有余,待堤坝河道督建完工,剩余银两充盈国库。臣会详细记录每一笔银钱的流向,亲自监督。”
“眼下灾民方为重中之重。”
“是。”
萧璟看向初一悄声问道:“爹把两淮总督卢阳给办了”
“禀少爷,贪污赈灾银两,招权纳贿,斩首示众。”
此时只闻马声嘶鸣一名便衣侍卫从门外匆忙走了进来,跪地行礼呈上一封书信,萧赭拆开看了一眼,面色大变,“即刻回宫。”
上面只有简简单单五个字“熹贵妃病重。”
☆、第四十三章
灵徽宫春梅盛放, 粉墙琉璃瓦融入一片粉白胭脂红之中, 海棠疏窗下挂着一枚铜铃, 微风拂过,叮当作响。
魏泠徽面色惨白如纸, 眉心紧蹙, 咳嗽声不止, 李太医把脉之后躬着身子步出内殿,对着萧赭回道:“启禀皇上, 贵妃娘娘血虚体寒, 忧思过度, 积虑成疾。微臣开个安神补血的药方, 然心病还需心药医。”
萧赭点了点头,待李太医走后方问道:“娘娘在云嵇山万清寺静养, 病情怎会突然加重?”
侍书慌忙跪在地上低声禀道:“娘娘在寺内偶然听闻平城被围困数日之久。”
萧赭叹了一口气揉了揉额角, “成忱。”
李成忱会意缓步退了出去,萧赭步入内殿坐在床榻旁看着魏泠徽伸手掖了掖被角, 萧璟牵着萧珞的手侧立在旁,“母妃,你好些了吗?”
“看到璟儿回来,母妃的病就好多了。”她撑着身子起身琯夷忙上前拿了两个软垫置放在她的身后, 细致的帮她理了理乌黑的长发, “是她们太过小题大做了,你不应千里迢迢从闵舟赶回来,恐误了朝中大事。”
“你万事宽心, 好好静养。”
李成忱拂开虾须软幔拿着一封书信走了过来,拱手一礼道:“边关五百里加急。”
萧赭面色肃冷的打开书信略扫了一眼笑道:“平城告捷,大获全胜,司马旌此次功不可没。”
“父皇,其上墨……”萧珞盯着未干的墨迹眨了眨眼睛正欲说什么被萧璟不着痕迹的捂住了嘴巴,对着他摇了摇头。
魏泠徽以帕掩口止不住的低咳,只消一眼她便可以认出他的笔迹,他没事了么?萧赭轻拍着她的背问道:“你要不要看看?”
她轻笑着摇了摇头,“后宫不得干政。”
“要不要吃点东西?”
“现下有些乏了,我想睡一会。”
他折叠好书信递给了李成忱,对着萧璟、萧珞道:“都退下吧,让你母妃好好歇息歇息。”
“儿臣告退。”
她从枕间抽出一本册子递给萧赭道,“这是你临行之前新册封的妃嫔,具已安排妥当。
骁骑将军司马啸天之妹秦曦箬,封惠妃,居昭阳宫。
礼部尚书陈浍嫡女陈兮言,封宁嫔,居海棠轩。
大理寺卿吴怀申次女吴玥,封安贵人,居存梅堂。
……”
“我知道了,扰你费心了。”
几片梅花瓣过窗而入,落在素青缎被之上,萧赭静静望着毫无生机的魏泠徽阖目睡去,不由想起初见之时她骑着白马一身胭脂红骑装回眸一笑便是春暖花开,那时泠歆还在,那时司马旌未变。
不知是不是母子连心,萧玦自打魏泠徽染病之后便一直哭闹个不停,宫女嬷嬷轮流哄亦无甚作用,难得琯夷抱着时慢慢止住了哭泣,奈何只要她一放下便又要开始哭闹,未免扰了熹贵妃休息,她便这样从早上抱到了夕阳西下。
李成忱入殿时她坐在圆凳上侍书在旁正给萧玦喂奶糊糊,萧玦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抓着琯夷的一根手指咿呀咿呀说个不停,她便咿咿呀呀随着他往下说,惹得侍书也跟着笑了起来。
待萧玦吃下最后一口奶糊糊侍书收拾好碗勺对着李成忱施了一礼便往小厨房行去,他坐在一旁看她眉宇之间有些倦怠正欲接过孩子,手刚刚碰到襁褓萧玦眉心一皱似是又要哭,琯夷赶忙轻轻拍了拍,“不知为何三皇子只肯让我抱着。”
李成忱只好起身帮她揉按着肩膀胳膊,“累了吗?”
“有些饿了。”话音未落一块藕粉桂花糕已喂至了她的唇边,她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方张口吃了,“成忱,你也尝尝,不甜。”
他用手接着点心碎屑,把她剩下的一口吃完掏出帕子擦了擦她嘴角,“太甜了。”
“明明就不甜。”琯夷小声嘟囔道。
李成忱从萧玦手中轻轻抽出她的手指,不妨被他捉住自己的手指放入口中嘬了一口,还未长牙,不疼,痒痒的,她抿唇笑了,“你看你总是冷着一张脸,笑一个。”
他不自在的小心翼翼抽回了手指,摸了摸她的发顶笑着轻声道:“夫人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