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如果真考虑到大皇子的健康问题,其实真不该,把大病初愈的朱汶派到北燕来。可见得,皇帝是把朱汶真正当成了棋子用。而且,是一颗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想想,哪怕朱汶被护国公扣押成为人质的消息传到了京师里,皇帝又能怎么办?起兵,为了朱汶派大部队攻打北燕吗?
想都知道不可能。
现在,朱承敏越想,越感到了心惊肉跳,心慌慌的,没有了着落。
皇帝是答应给他们宁远侯府荣华富贵,可是,前提是,他们能真正逃到了京师去。
结果谁也没有想到,朱隶一怒之下居然敢把他和大皇子给抓了,而且压根都不担心皇帝会因此发难。
可想而知,皇帝什么心思,朱隶也早已胸有成竹了。只能说他这个侄子,不是普通的人,比朱怀圣不知道高深多少,竟然能和万历爷比肩起来了,毫不畏惧皇帝。
朱承敏心头慌慌的时候,听见前庭里似乎有动静传来。据他所知道的,这几日,皇帝有没有下令不清楚,但是,身为北燕都督府大人的吕博瑞,在听说他们被抓以后,却是很积极地前来军部交涉。
这声音,怕又是吕博瑞的。
也不知道今天是刮了什么风,岳东越答应让吕博瑞过来看他们两人。
吕博瑞带着师爷走过来。
朱承敏他们屋子的门是上了锁的。看守的侍卫打开门锁以后,放了吕博瑞和师爷进去,再锁上门。
屋里只有一盏简陋的油灯,灯芯像是随时摇摇欲坠的,只有一点光亮。
吕博瑞看到了坐着的朱承敏,和躺着的朱汶。
朱承敏看起来还好,只是几天没有洗脸,略显肮脏,神情憔悴。朱汶神色差远了,躺在那儿好像气有的出没有的进。
吕博瑞急匆匆走到朱汶床头查看,细声问:“大皇子?”
“谁?”朱汶耳朵这会儿听的清楚。
“是臣,都督府的。”吕博瑞说。
朱汶听见他是都督府,直接闭了眼睛,可想而知,朱汶都知道他吕博瑞是个没有本事的,根本不可能把他救出去。
再说了,把他救出去又能如何。要知道,他不可能回京师。一旦回到京师,不是皇帝收拾他,就是未来要登基的太子要收拾他。
吕博瑞焦急的,看朱汶并不搭理自己,很是着急。
朱承敏抬头看到他这个表情都觉得奇怪。朱隶并没有抓这个人,这个人为何心急如焚。
“吕大人。”
听见朱承敏的声音,吕博瑞回头见到了他,干巴巴地说:“宁远侯。”
“吕大人,京师里——”朱承敏小声试探着问。
吕博瑞苦笑着摇摇脑袋。
他信早就发出去了,在他们被抓时,可是,京师里迟迟没有任何消息或是动静传回来。
朱承敏想,莫非皇帝派来的那些人,只当他朱承敏是弃子了,直接把人弄走以后,压根不理他宁远侯府的人了。
要知道,提供给对方北燕护国公王府地图的人,是他朱承敏。有这张地图,才使得那些偷袭王府的人那夜毫不费力,先把尤氏给抓了。
只是没有想到这些人如此办事不力的,当晚即东窗事发了,更没有想到这些人如此没有良心的,利用了他朱承敏之后自己逃之夭夭。
朱承敏沉着脸问:“这边,隶王的人怎么说?”
“说是,尔等犯下了与东胡人勾结,绑走护国公府夫人的重罪。”
什么?!
朱承敏愤怒地说:“他把自己母亲关在府里了,以为世人不知道吗?太后不过是仁慈地把靖王妃请到了京师做客。”
问题是,现在皇帝都不敢这么说。因为,在尤氏回到京师之前,护国公王府里先发出了通告了,放言天下,说是有人勾结东胡人把尤氏绑了。
谁都没有想到朱隶突然来一招先发制人。
“如今,隶王想如何处置我们?”朱承敏冷哼,“莫非他还想杀了皇帝的儿子?”
皇帝竟然敢派人来抢护国公的儿子和母亲,护国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吕博瑞原本也想,朱隶没有这个胆量敢真的对朱承敏和朱汶动手,抓这两人不过是吓唬吓唬人,和皇帝赌赌气罢了。可是,他今儿来军部,岳东越竟然一口答应了让他见两个人质。这令他心里头突然莫名感到了一阵心慌意乱。
出乎意外的发展,必然很有可能导致出乎意外的结果,那肯定是,让人感到害怕的。
“宁远侯,本官是否可以问宁远侯一句?”
“吕大人何必客气。”在想通了朱隶根本不可能杀自己后,朱承敏气定神闲地对答。
吕博瑞心里头一阵凉飕飕的,只觉得他这时候神气不是什么好事,反而预兆了什么坏事似的,一口吞下口水,说:“宁远侯以为隶王的性情如何?”
朱承敏鼻子一哼:“毛头小子,性情不稳,难成大事。”
不过一点小事儿,就抓他们和皇帝赌气,这样的毛头小子能成大器吗?
吕博瑞一阵凉笑,准备撤出屋子。
在床上躺着的朱汶终于睁开了眼睛,对着吕博瑞招了下手。
吕博瑞小步走过去,把耳朵贴到朱汶嘴边上,边听朱汶说话,边点着头:“大皇子放心,大皇子的话,本官一定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