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元已经提前一步赶到曹家堡,将内堡清空出来,作为陈海的临时行辕,不仅一千精锐扈驻扎进去,五十多辆铜车也直接驰入内堡才停下来,曹族人都不知道这些铜车里装了什么东西。
除了明暗哨岗分布曹家堡内外,曹族人很快也看到有数头灵禽升入万丈高空,监视着曹家堡方圆数十里内的一切动静。
与此同时,董潘在十数扈卫的簇拥,也快马加鞭的赶到前面的梅坞堡。
将随从扔在前院,董潘步履匆匆的向梅坞堡后面的桃花坞走去,就见已经赶到燕京的秦穆侯董寿正负手站在桃林之前,盯着北面的曹家堡方向。
“那陈海怎么说?”董寿回过身,问董潘道。
董潘行礼道:“陈海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只是他已经知道这事,就让我下车,没有要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董潘将他跟陈海会面的细节,跟董寿一一道来。
“哦,陈海身边还有一名来历不明的道丹境强者贴身护卫?看来道禅院余孽,真是都投靠此子了,”董寿微蹙眉头,又不满地说道,“偏偏父侯与我大哥,这时候竟然还优柔寡断,拿不定主意。”
第510章 姚女
姚氏在燕京城内虽有奢华之极的府邸,但真正的根基之地,还是在位于秦潼山东麓延伸出来的支脉玉庭岭。
玉庭岭绵延二百余里,大小溪流在玉庭岭的东南角汇聚成秋野河,浩浩荡荡的往东南方向的燕京城流淌而去。
作为京畿九城之一的玉庭城,就背依玉庭岭,座落在秋野河的上游。
姚氏自崛起以来,子弟繁衍不知道多少人,主要以玉庭城为核心,在玉庭岭南北两麓结寨而居,而玉庭城的城主、都尉等职,也历来都是姚氏子弟世袭。
当然了,除玉庭岭几座主峰,乃族中宗老潜修洞府、严禁外人擅入外,玉庭城也分内外城,外城有近二十里纵深,但方圆四五里的内城,才是姚氏一族真正的核心,也是姚氏嫡系子弟的聚居之地。
数以十万计的旁支弟子,苦修勤练、争取军功、政绩,无非是争取获得阀主及族中宗老的认可,在内城占有一席之地。
在内城的一个角落里,一处两进规模窄小院子静静的矗立在那里,除了几丛金星斑驳的灵竹外,这座小院子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建筑在黑沉沉的夜中虽然看起来有些气势,但走近之后,看那斑驳的青石墙,被风化了的飞檐,都无声的诉说着这个宅院的没落。
院子里面黑漆漆的,只有西耳房还有模糊的灯光亮着。
此时的姚玉瑶就坐在房中,盯着案上的一枚闪着绿色光华的灵剑发呆。
房中除了一些必要的陈设,再无其他长物,显得分外的寒酸。
过了好一会儿,姚玉瑶轻轻的舒了口气,拿手一指,那灵剑化成一道绿光,剑光灵动的犹如游鱼一般,在桌下梁间无声的穿梭着。过了好一会儿,她骈指一收,将剑光敛了在衣袖之中。
剑光刚刚敛去,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锦袍青年迈步走了进来,不等姚玉瑶招呼,就大咧咧的坐在了她的面前。
“姚轩,这么晚了你私入他人内宅,不怕我在爷爷面前告你一状?”姚玉瑶恨恨的盯着姚轩说道。
姚轩哈哈一笑,不屑地说道:“我正是接了阀主的命令,特地过来嘱咐你一声,让你最近老实点儿,千万不要出去惹是生非。”
姚玉瑶冷哼了一声,将满是寒意的俏脸一转,不再去看他。
姚轩丝毫不以为忤,站起来绕着姚玉瑶转了几圈,啧啧地说道:“姚大小姐还是这么大的脾气,你以为这还是你爹在的时候?宗阀之中哪有这么温情脉脉,之前你在玉庭岭趾高气扬,说到底还是仗了你爹的势。现在你爹被陈海那个狼心狗肺的贼子给杀了,你高兴了吧。当初你与那贼子,不是青梅竹马、交情很好么?你们还经常联合起来欺负我,一点不把握我这个兄长放在眼里,可如今呢?陈海杀你爹的时候,可有顾念过你们以前的情谊?”
姚轩出口狠毒,话越说越过分,姚玉瑶渐渐绷不住了,杀心骤起,玉掌拍案,一道绿色剑芒从衣袖之中暴起,向姚轩的臂膀处猛刺而去。
姚轩虽然较之陈海有很大的距离,却也不是姚玉瑶能轻易欺负的。只见他微微一动,身后灵剑如鬼魅般的迎了上来,叮的一声脆响,将姚玉瑶的灵剑击飞了出去。
姚玉瑶手掐剑诀,驭使着灵剑又要冲了过去,却听到隔壁正房之中,一个沙哑的女声传了过来:“玉瑶住手。”
“娘你不要管,自从爹爹去了之后,姚轩这狗贼几次三番的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今日我须留他不得。”口中说这,手下却不怠慢,驭使着灵剑叮叮当当的和姚轩斗在一起。
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一个头发散乱的中年美妇衣衫不整的冲了进来,满脸惶急的对姚玉瑶喊道:“你真要气死为娘么?”
姚玉瑶嘴上很硬,但是看到中年美妇的样子,心中一痛,绿色灵剑呛啷一声被姚轩嘣了出去,姚玉瑶顿时往地上委顿过去。
中年美妇一看大惊,飞快的抢了过去,堪堪在姚玉瑶倒地之前将她扶住。此时前院的人察觉到了后院的动静也纷纷赶了过来,看到场中的情形,登时大怒,就要上去和姚轩斗在一起。
那中年美妇探查了一下,见姚玉瑶只是被震了心神,并没有什么大碍,回头喝到,“住手!”
她将姚玉瑶扶到圆凳之上,转身对满不在乎的姚轩道:“外子不幸蒙难于极北,虽然是自取其咎,但是我们这一支也不是能任人欺负的。若你再有如此无礼的举动,我就是自逐家门,也饶你不得。”
姚轩哂然一笑道:“婶娘,欺负这个词用的太重了吧,我只是来传达一下阀主的意思,谁知道玉瑶妹子就悍然对我出手,我不还手,任她杀么?”
说完转身就要扬长而去。
姚文瑾死后,他这一支就迅速衰落了下去,现在能还留在姚玉瑶母女身边的,无一不是姚文瑾身前忠心耿耿的弟子。
此时见姚轩伤人之后想要转身就走,他们如何肯依,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堵在门口,就等师母一声令下,就给这小子一个好看。
中年美妇叹息看了看作声不得的姚玉瑶,叹息了一声,挥了挥手,让他们让开。
姚轩得意的一笑,前足跨出门后有回过头来轻浮地说道:“玉瑶妹子脾气倔强,阀主的命令怕是她记不到心里,我再给婶娘你说一遍,免得到时候惹出了什么祸端,怪罪在我头上。陈海那厮今日已经到了燕京,怕是这两日就要进京城受封了。陈海那厮已经道丹有成,婶娘你可要好好看着玉瑶妹子,千万不要让她一时糊涂,前去找死。”
姚玉瑶一听又是大急,回首就要骂去,可她娘牢牢将她制住,姚玉瑶挣扎了几下,还是没能发出声音,眼睁睁的看着姚轩吊儿郎当消失在门外。
中年美妇待姚轩走后松开姚玉瑶,见姚玉瑶还要追出去,坐在那里凄声说道:“你爹走后,大房看我们一直不顺眼,姚轩这些人敢三番数次过来打事,也无非是大房在背后怂恿,你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眼下我们母女唯有小心翼翼,才不会被他人抓住把柄,你这样闹下去,非要把为娘逼死才甘心么?”
姚玉瑶满脸愤恨道:“凭什么,我虽然现在修为不高,刚刚有辟灵后期的修为,但在这一代子弟中,比我强者,也绝不超过十数,爷爷就真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房把我们逼死?就说这姚轩,以前狗一般的人物,在我面前大气都不敢喘,现在有了大房撑腰,几次三番的来耀武扬威,这种日子我是活够了。”
“说什么傻话!”中年美妇被姚玉瑶气的瑟瑟发抖,噙着泪水厉声喝到:“你死了让为娘还怎么活?”
姚玉瑶抱着双臂坐在圆凳之上,背对着中年美妇一声不吭。
中年美妇见惯了她使小性子,劝了半天见没有什么反应,叹息一声,让几个弟子先离开,她回房休息,留姚玉瑶独自在那里反思。
窄小的室内,烛影渐残,姚玉瑶坐在那里始终没有动上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