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儿总是替她不平,生怕她受点儿委屈,梁氏笑道:“总比故意叫为娘出丑的好罢?”
这么一想倒也是,胡氏有些尖酸刻薄,但心还不够黑,不过她要真这么做了,她回去在祖母面前告一状,也够胡氏舒服的了。
老太太还是很公正的,想必因这个,胡氏一直不敢胡来。
到得正堂,只见有好些人家已到了,沈夫人见到她们甚是高兴,上来说话:“寄柔总提起你们家姑娘,今日见到,一个个如花似玉,叫人喜欢。”
“沈姑娘也是一般的,几个孩子常惦念呢。”胡氏转头寻找沈寄柔。
沈寄柔领着沈寄安来了,眉眼弯弯,看着一如当初。
“沈姑娘。”姜瑜竟眼睛有些红,她性子最软,总是担心沈寄柔,由不得伸手拉住她,“看到你太好了。”
真心毕露无遗。
沈寄柔感动,笑道:“是我不好,应该早些请你们来的。”又看姜蕙,哎呀一声,“阿蕙,你越来越漂亮了!叫我好一番想。”
她受到那么重的伤害,如今却在人前如此坚强,姜蕙颇是敬佩,笑道:“过几日来咱们家做客,常来往,便不用想啦。”
沈夫人听到她们说话,微微一笑,姜家这几位姑娘倒真是不错。
沈寄柔介绍沈寄安:“这是我妹妹,前个月才来京都的。”
众人都朝她打量,难怪不曾见到,还以为沈家就只一位姑娘呢,但也猜得出来,必不是沈夫人亲生的。
且这沈寄安长得也与沈寄柔不像,她瓜子脸,眉眼细长,眸子转动间妩媚的很。
姜瑜几人向她问好,唯姜蕙有些发怔,盯着沈寄安左眼下一颗痣看,要她没记错的话,这人好像是太子的侧室?
上辈子她与穆戎来京都,太子死后,几位侧室都露面的,其中一位哭得尤其伤心,惹人注目,她记得她抬起头,左眼下就有一颗痣,分外醒目。
可旁的不甚清楚,也不知是不是真是她。
沈夫人又把她们家介绍与旁的亲戚好友认识,轮到梁氏时,多数夫人姑娘都很吃惊,但多年修养此刻都体现出来了,无一不是压了下去,露出友好姿态。
有些性子稍许直爽些的,还会介绍大夫,说是治旧伤很厉害,但没有人问是怎么受伤的。
姜蕙松了口气,总算过这一关了,阿娘此次露面,因她这容貌显眼,定会有很多人知晓的,到时再见到,更不会惊讶了。
众人欢声笑语,不过今日的中心乃是沈寄柔,旁人多多少少都会关注她,倒是见她大大方方,不曾自卑,一时心里也各有思忖。
等到人来齐了,女眷们都去赏梅。
姑娘们聚一起,身上都穿了裘衣,手里捧着暖炉,倒也不冷,只专赏梅总是有些枯燥,很快就有人提议要写诗咏梅。
这等风雅事情,她们最是喜欢的,沈夫人听闻了,立时就传令下去,给姑娘们设案,笔墨纸砚也都抬了上来。
姜蕙对此无甚兴趣,只瞄了一眼卫铃兰,没想到她脸皮那么厚,害了沈寄柔这次居然还来呢,可惜沈寄柔不识她真面目,还把她当好姐妹一般。
她又不好当面戳穿卫铃兰,看见其言行举止,恶心透顶,撇了头去。
银桂给她磨墨。
姜蕙心想,她写诗不行,便挑首旁人写的合适的来凑数,也不参与评选了。
金桂本来立在后面,只见有婆子向她招手,这便跑了去,听得会儿,上来轻声与姜蕙道:“姑娘,殿下来了,说要见你,在园子南边的亭子等呢。”
“什么?”姜蕙一怔。
他怎么在旁人家来去那么自由的?
她四处打量一下,只见周身好些姑娘,不由皱了皱眉,暗道因他,她已经令姜瑜她们,甚至母亲担心数次了。
今日又在沈家,人那么多,她又借如厕这理由不太好,毕竟旁边还有个卫铃兰呢,万一被她察觉,准没好事儿。
她摇摇头:“这回不行,若是重要的事,叫他写封信来。”
反正每回去,正事没什么,倒是被他便宜沾得不少。
金桂道:“也不知同谁传话呢。”
姜蕙奇怪了:“那刚才谁人与你说的?”
“是个婆子。”金桂脸色忽地一变,猛地捂住嘴唇,有些惊恐的道,“奴婢才想起来,那婆子好像面生的很,奴婢好像,好像不曾见过,只见她衣服穿的似咱们家的……”
她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
姜蕙手一顿,笔掉在桌上,漆黑的墨顷刻间染黑了一大片地方。
如此说来,莫非刚才是有人冒充?
可怎么知道她与穆戎……
姜蕙心中寒意陡生,眼眸眯起来,朝卫铃兰看去,心道定是她了,上回在卫家,穆戎与她私下见过,兴许她已经起了疑心,这回派人引诱,还不知道园中亭子里有什么在等着她呢。
或是毁了名声,或是毁了容,或是命都没有。
真是万幸!
她已经领教过卫铃兰的狠毒,才那么提防。
可也差点上当。
她一股怒火涌上来压不下去,从袖中拿出帕子擦掉手中溅到的墨汁,走到卫铃兰身边,微微一笑道:“二姑娘的字真不错,不过上回在公主那儿,怎么没见你写字呢,倒是咱们几位姑娘都写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