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啦?觉得舒服点了没有?”林蔓关心地问。
秦峰没有回应,只默默地凝看着林蔓,径直伸手抚向她的脸颊。
在秦峰的眼中,林蔓看到了些许过去没有的东西,凌厉的、冷冷的,深得像潭水,望不见底,让人捉摸不透。
眼见着秦峰的手伸过来,林蔓胸中蓦地窒了口气,紧张地动弹不得。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紧张成这个的样子。
秦峰的手抚上了林蔓的脸颊。林蔓顿时感到身上有电流经过。
“你,你该吃药了。”林蔓慌乱地避过了秦峰直视而来的目光。她发现自己要是再被看下去,非浑身软得走不了路了不可。
不多会儿的功夫,林蔓从外面拿回来了一杯水。床头柜上有药。她将秦峰扶坐起来,喂他吃药。在让秦峰吃药前,她先给他量了体温。温度计爆表至40度,林蔓长舒了口气,这么高的体温,难怪秦峰不正常了呢!
吃过了药后,秦峰放下水杯,不急着躺回床上,而是倚着床头,饶有兴致地看着林蔓:“你和他结婚了?”
秦峰的声音变了,音质里多了些许清冷,更比平日多了吸引人的磁性。
林蔓一头雾水,着急地问:“你被烧糊涂了?”
未等秦峰再开口,林蔓就强推他躺回床上,为他盖上被子,迫他赶紧睡觉发汗。
许是药效终于发挥了作用,秦峰被林蔓推倒后,很快就睡去了。林蔓再给他量了一次体温。温度降到了39度6,她松了口气,心想秦峰的温度总算降了。
窗外,天色大亮。
林蔓烧了一锅白粥后,又唤秦峰起床,喂他喝粥。
秦峰喝过了粥后睡下。他再又发了几次汗,温度终于降到了39度以下。
林蔓一直守在秦峰身边。
秦峰一觉睡了很久,没再说过胡话。又过了一整个夜晚,他才彻底退烧。
林蔓煲了一锅鸡汤,给秦峰补充体力。
大病初愈,秦峰走出卧室的几步路里,直觉得脚底发软。他坐在餐桌前,不禁感慨道:“说起来,我都好多年没这么病过了。”
林蔓盛了碗鸡汤,放到秦峰手边。她忍不住调笑秦峰道:“你呀!发烧的时候好吓人,净说胡话。”
秦峰喝汤入口。滚热的汤水流进胸口,温得他通身舒畅。他大喝了几口,直到碗见了底。放下汤碗,他随口问道:“我都说什么了?”
林蔓端起碗饭,漫不经心地说道:“嗯,你突然问我,你和他结婚了?”
秦峰刚刚又盛了一碗汤。他端汤碗到嘴边,听到林蔓的话,手上的动作倏地停了:“那你怎么回他?”
“我说你烧糊涂了。”林蔓回道。
蓦地,林蔓觉得秦峰的话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她倍感不解地问秦峰:“不对,你说‘他’?”
秦峰正在喝汤,冷不防地林蔓从旁问她,他一时被狠狠地呛到了,连声地咳嗽。林蔓忙拍他的背,帮他顺气。
秦峰一面咳嗽,一面说道:“我说错了。我要问的是,我是怎么回答你的。”
林蔓不以为意道:“我不是告诉你了么!我说你烧糊涂了,后来你就睡下了,再没怎么说过胡话。”
秦峰的一场重感冒,前后足足生了三天。林蔓庆幸她亏了被精简回家,要不然,还真不一定能抽出空来好好照顾他。
秦峰向单位请了一个星期假。当他能够稍稍下地行走后,每到傍晚,他和林蔓都会在仿苏楼下闲闲地散步。
夕阳金色的光辉下,仿苏楼前总有那么一刻格外宁静的时候。
这个光景,大批下班的人还没回来,学校里的孩子们也还没有放学。
自行车棚的边上有一个葡萄藤架。现下已是晚春,架子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绿油油,郁郁葱葱,好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一日傍晚,林蔓和秦峰照例散步至葡萄架。
趁着四下没人,林蔓挽起了秦峰的手,倚着他的肩膀,笑说道:“你知道吗?你那时候的烧要是再退不下去,我就要想法送你去江南中心医院了。”
秦峰道:“你们厂不是有职工医院吗?用不着去江南吧!”
林蔓嫌弃地撇了下嘴:“就那里的秃头医生?哼!没病的人也能被他看出毛病来。”
秦峰笑道:“你就这么看不上你们厂的医生?”
林蔓叹道:“反正啊,随便开些药还好,但真要说到看病,真是不行。”
秦峰不解:“对了,你不是和李淑华走得很近吗?她可不是一般人,那次手术不是也在那里?”
林蔓道:“原来吧!医院里是有几个好医生。可是前段日子不是开始精简了吗?好多医生都莫名被调走了。剩下的医生嘛……”
林蔓顿时想起打呼噜的值班秃头医生,无奈地摇头:“真是不大行。”
走着走着,林蔓和秦峰同时停下脚步。
王倩倩出现在两人的前方。王倩倩看见林蔓,向林蔓摆了下手。
秦峰知道林蔓一定有事,自顾自地回家。
林蔓走到王倩倩面前,笑问道:“怎么?许勇是不是让你做什么事了?”
王倩倩点了下头,递给林蔓一张单子:“他今天突然忙得厉害,让我帮他代签这张单子。我看着这单子没什么特殊。不过保险起见,我想还是拿过来给你看下。”
林蔓扫了一眼单子上的内容,立刻了然道:“这上面的货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