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珩抱着手里的坛子端详,道:“他的孙女,是邓珊吗?”
乔广澜从衣兜里掏出老人临走前落下的纸片在他眼前晃了晃,路珩接过来看看,发现那是一张合同,大意就是老人本来就身患绝症,死后愿意将自己的遗体给蒋家处置,而蒋先生负责供他的孙女上学,视如己出。落款是歪歪斜斜的“邓永革”三个字。
乔广澜道:“你为了成功找出他的尸骨超度,也费了很大的劲,这个老人会感谢你的。”
路珩轻轻叹了口气,道:“逝者已矣,说这些没意义了。”
他随手一捻,想把这张纸毁掉,乔广澜在他手腕上挡了一下,说道:“给邓珊吧。”
路珩一顿松开了手,说道:“那好,那就剩下咱们自己的事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目光投向刚刚挣扎坐起来的严艺学:“你还想不想出气?”
乔广澜自己都没太愤恨严艺学企图杀他的事情——反正本来就是敌人,互坑很正常,他们现在已经坑回来了,倒是路珩还在愤愤不平着。
他在路珩肩膀上按了一下,走到严艺学身边,只见对方虽然脸色苍白,显然受了很严重的伤,但却既不打算逃走,也没想法解释,只是盘膝坐在地上,眼睛似闭非闭,面带从容微笑。乔广澜本来没火,倒被他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性弄出了几分脾气。
乔广澜道:“你为了阻止别人找出杀死田萍的凶手,不惜利用蒋家的坟地设局来杀路珩,费了这么大的周张……”
路珩喝道:“阿澜!”
乔广澜不用他说,已经一侧身轻松抓住了严艺学的手,他自己本来学习的就是佛门法术,比路珩更加熟悉对方的手段,只通过这样一下偷袭就立刻判断出来:“田萍身上的归途印果然是你下的,本事不错,不过要偷袭我就差点意思了。”
严艺学挣了一下,乔广澜和路珩两个人都在场,根本不怕他想逃跑,也就顺势把手松开了。
严艺学笑着说:“人死都死了,你还管我为什么要杀,岂不是多余。更何况我就是不愿意说又能怎么样,你们来杀了我呀?”
他自己也是术士,十分清楚像他们这种人都有严格的纪律约束,斩妖除魔可以,滥杀无辜不行,绝对不能干扰普通人正常的法治秩序,偏偏这样说,明摆着就是挑衅。
乔广澜倒是没有生气,挑眉道:“这话可是有病了,我又不在肉铺上班,杀猪干什么?你和田萍的恩怨当然由警察去查,又不关我们的事,就算你想装成弱智逃避法律的制裁,在我跟前儿装也没用啊。”
严艺学:“……”
乔广澜损了他几句,把他那一脸装逼的笑容给损没了,总算是出了口恶气。路珩走上来,
搭着他的腰轻轻拍了一下,把严艺学从地上拽起来,说道:“先上去再说吧。”
邓珊显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看见路珩递过来的东西就哭了,倒是蒋潮华一脸惊愕,听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邓珊的嗓子有点沙哑,低声道:“我以前其实不知道这件事,后来无意听说之后,就一直想把爷爷的尸骨弄出来,我知道,总是在地下埋着……一定很难受。可是没想到刚刚把坛子挖出来,那棵树就一下子枯死了,我害怕会出事,本来想那就重新埋回地底吧,却怎么也挖不动原本的那块土地了,于是请‘某位高人’重新找了一个地方埋下去,他告诉我这可以暂时保证不出事,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邓珊擦了下眼睛,冲路珩道:“抱歉,我不懂这些,当时也只以为是他能力不够,这才请了很多大师过来,希望集思广益,一起解决这个问题,没想到会给路大师带来危险。”
路珩略一颔首,态度不是很热情,但也没说责怪的话,只道:“可以理解。”
邓珊又说:“虽然其中有这张合约在,但蒋叔叔和杨阿姨一直对我很好,供我上学,让我找工作,我离婚后又让咱们两个结婚。这次的事没告诉你,潮华,对不起。”
蒋潮华苦笑着说:“没事,珊姐,你也不用跟我说这些,家里的事一直是你做主,这次就算你告诉我了,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这话要是别人说,或许还有点像是讽刺的意思,但蒋潮华那一脸窝囊废的样,再配上软绵绵的口气,听起来就只是句大实话了。
邓珊心里也清楚,当初蒋父一定要让她这个离婚的人和独生子结婚,一方面是因为有约定在先,生怕她过得不好,蒋家违背了同死人的约定会遭到惩罚,另一方面则是想到蒋家虽然家大业大,可烂亲戚不少,蒋父亲生的孩子只有一儿一女,这二位没什么本事不说,关系处的也不好。蒋潮华性格怯懦,蒋潮丽却贪婪自私,两个人都无法管理一个偌大的公司,如果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来帮助蒋潮华,恐怕蒋父一去世,蒋家就要四分五裂了。
而在国外取得金融管理专业硕士学位的邓珊,就是最好的人选。
自从祖父去世之后,她婚前一直住在蒋家,跟蒋潮华也熟悉,两人之间建立了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但感情上倒也不差。邓珊的个人能力很强,果然没有辜负蒋父的期待,用了三年的时间,在他去世之后使公司的发展步入正轨。
蒋潮华在外面拈花惹草的事其实不少,邓珊被严艺学背叛过之后,对感情本身就看得很淡,况且两人本身也不是真正的夫妻,所以从未过多询问。
第144章 乔大咪的猫生(十七)
蒋潮华在外面拈花惹草的事其实不少, 邓珊被严艺学背叛过之后,对感情本身就看得很淡, 况且两人本身也不是真正的夫妻, 所以从未过多询问。
回想这么多年,她唯一干涉过的,就是蒋潮华和田萍的关系, 为了不让他们在一起,两人僵持过一段时间,她甚至切断了蒋潮华的经济来源,现在想想也是过分了。
可那时候见到田萍那张脸,她整个人就跟魔障了一样, 实在克制不住内心的愤恨。
后来田萍死后,蒋潮华回家认错, 两个人和好, 邓珊听说了这件事,心里过意不去,还想着安葬了那个女孩,但案子没破, 尸体不能入土,她就也没有办法了。
另一头严艺学听见邓珊跟蒋潮华说话,突然在旁边“呵呵”笑了一声。
自从被制伏之后,他就是这么一副欠揍的臭德行, 谁看了都忍不住上去踹两脚。邓珊冷冰冰地说:“笑什么笑?你可真不是个东西。我要是你,别说笑, 根本就没脸活着。”
她显然对这个前夫讨厌到了骨子里,态度已经算是平静了,但不难听出语气中的咬牙切齿:“当初本来就是你经不住傅眉的诱惑背叛我,一对不讲道德的狗男女,还有脸在我面前洋洋自得地说什么追求真爱追求幸福,我真是听了就恶心!要不是一开始蒋叔叔的坟地就是你选的,我就是死了也不会让你过来帮我找爷爷的骨灰坛,该给的钱我照价没少你一分,你还一副装模作样防贼似的表情,好像谁瞎了眼要勾引你一样,结果到头来还是利用爷爷遗骨布局杀人?你这个人真是烂透了!是觉得我好欺负吗?所以一次又一次地挑战我的底线!脏心烂肺的畜生、王八蛋!”
严艺学被她当着几个人的面揭短,劈头盖脸地痛骂一顿,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就像曾经那些年每一次的夫妻吵架一样,他脸一沉,说道:“你有完没完?一说什么就东拉西扯胡搅蛮缠,我根本就没办法和你交流!”
邓珊反唇相讥:“本来就不用交流!我只是骂你而已,也没想听你说话。”
乔广澜不耐烦地皱眉,眼看着两个人又要开始,蒋潮华呐呐地说:“珊姐,你别跟他说话了。”
严艺学充满恶意的冲着蒋潮华笑了一下,话却是朝邓珊说的:“每回一吵架都这样得理不饶人的,行,你是女强人,你有本事,我惹不起。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垃圾,那谁是好人呢?你这个新老公吗?你知不知道他和田萍是什么关系?”
本来就要打断他们的乔广澜倏地收口,下意识地瞄了路珩一眼,也正好看见对方的眼神扫过来。
严艺学突然提起这句话,难道其中还有隐情?
蒋潮华脸色一变,说道:“这是我们的事,跟你没关系。”
严艺学笑吟吟地说:“是跟我没关系,我就是觉得好笑。蒋大少爷,你说你们家家财万贯,你又是长子,为什么要想不开娶这样一个处处管着你的人?害得你没钱花,还要靠小情儿卖身挣零花钱……”
路珩:“……”
他感觉身边的乔广澜抬了下头,估计也是想到了他们两个人在田萍家里看见的不同男人的衣服,当时他们还猜的太不好听,但现在听严艺学的意思,竟然真的就是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