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收不收?”小春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李竹。
李竹叹了口气道:“收下吧,然后再让小秋把篮子还回去,顺便告诉他,以后不要再送了。”
“好的。”小春答应着去了。
李三姐闻声也出来了。
她看了看李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到吃晚饭时,李三姐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阿竹,你真的不再考虑和他再续前缘?我听说那姓宁的已经被捉了,你们之间没有障碍了。”
李竹苦笑着摇摇头,“姐,姓宁的不是我们分开的根本原因。其实在那之前已有端倪。”
“可是,”李三姐道:“他这人真的很好。——算了,这是你的终身大事,还是你自个作主吧。”
李三姐的话是点到为止,毕竟人各有志,即便是姐姐也不能替她做主。
李竹猜测小秋的那些话有可能会让蔡青赶来一趟。
李竹猜得没错,晚饭后,蔡青就来了。
此时已是春末夏初,天渐渐变长,人们吃过晚饭,天色仍未黑透。
蔡青知道李竹的习惯,她每晚饭后一般喜欢绕着竹林和果园散步,所以他就在那里等着她。
“阿竹。”蔡青温声唤道,他的声音不像以前那般清亮明快,而是带着一丝淡淡的苦涩。
“阿青。”李竹在思忖着怎么跟他说这件事。
“你不喜欢我送的樱桃吗?”蔡青小心翼翼地问道。
“阿青,以后别再送了。”
李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蔡青的脸色一僵,语调低沉暗哑,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酸楚:“阿竹,你连让我对你好都不许吗?”
李竹的心里也不禁跟着难受起来,但她仍然坚决地说道:“阿青,我不喜欢藕断丝还连。要断就断得干脆一些。不然,你我都痛苦。”
蔡青低头不语。
如血的残阳照在果树林上。嫩绿的叶面上发射出一缕缕红色的光泽。
“阿竹,”许久之后,蔡青方抬起头来,他看着李竹说道:“我近日要出趟远门。”
“是去省城吗?”
蔡青摇头:“不是,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去明州。”
“那么远?”李竹听说过明州,是南方靠海的一个城市。离此地有几千里远。
“那你……”李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想蔡青为什么突然决定去那么远的地方,又怕问了自己更尴尬。
蔡青善解人意地解释道:“你别多想,这跟你无关。我只是想去长长见识,若有机会出海,再去贩卖一些货物,也好赚点家当。”
“可是海上风险甚大。”即便是后世,出海也仍是一项高风险的活动,更何况是现在。
蔡青说道:“没事,我不怕。即便有什么灾难那也是我命该如此。”
他顿了顿又自嘲道:“这个家里我早不想留了,这个村子里……如今我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那好吧,你要保重。”
蔡青重重地点头。
“阿竹,”蔡青下面的话有些迟疑。李竹见他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就说道:“你有话就直说吧。”
“我听说、听说陈觐最近总来是吗?他对你……”
李竹猜想可能是陆琨回去告状了。她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不知谁发明的“长舌妇”三字,这世上明明也有很多长舌男。
李竹心中有些郁郁不乐,别说她和陈觐什么也没有,就算有点什么,蔡青也没资格过问。只不过,她到底还不是忍说出真话。
蔡青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生气了。连忙解释道:“我也知道我没这个资格问你。只是……”
李竹似笑非笑地看着蔡青,用自嘲的口吻说道:“你觉得我和他会有什么吗?连我以为门当户对的你家都嫌弃我,更何况是陈家那样的门户。而我也不屑于给人当小老婆。对了,我顺便提一下,那个陆琨倒是对我有这个意思,被我骂跑了。”
蔡青果然是大吃一惊,他万没料到陆琨竟会对李竹有这个意思。亏他以前还跟他说他俩的事,亏他还相信陆琨会帮着自己说服爹娘。他真的是太蠢了。
蔡青紧张地问道:“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不,他不敢。”
蔡青紧紧攥着拳头,眼里隐含怒火。
“行了,你也别理那个人了,反正他也快滚了。”李竹安抚他。
蔡青没说话,缄默良久,蔡青下了几次决心,方鼓起勇气说出一直盘桓在心头的那句话:“阿竹,我此去明州,短则一年,长则二三年。若是、若是那时,我能处理好家人的问题,若是你未嫁而我未娶,我们能不能……”
李竹有些怜悯地看着蔡青,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为什么他还不死心?
蔡青生怕她一口拒绝,连忙慌乱地补充道:“我不是让你等我,我只是说,若那时你刚好未嫁……”
李竹此时心头是千回百转,两三年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别说三年,有时仅仅三刻钟,时间就会发生出人意料的逆转。要不怎么会有世事难料,人生如戏之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