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春山这么一喊,外围的人不明就里,真有那好心的人跑到县衙告诉官差去了。
众人都吃了一吓,一脸担忧地看着李大姑。李大姑这会儿也有些害怕起来。她跟一般人一样,闻官则怕。这人昏倒在她摊子前,再加上有周氏夫妻俩从中作梗,万一来个糊涂不明的官差,胡乱判案,她可怎么办?
李 竹收拾好钱盒子,让一个可靠的摊贩帮着看着摊子,她硬挤过去,接过李大姑手中的竹筒,用袖子遮住,一边往里注入灵泉一边安慰李大姑:“大姑别担心,这老者 就是中了暑气,一会就能醒。退一万步说,就算她不能醒,仵作也能验明尸身呢。是不是咱家的缘故自能查验出来,你越慌乱,那两人就越高兴。”
李大姑听到李竹的话果然冷静许多。她苦笑着看着李竹,她一个大人遇到事还没一个孩子冷静。
隆福街离县衙并不远,不多时,就有一般官差浩浩荡荡的来了。
不用差役吆喝,那些围观的人群便自动退出一条路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一个长得凶神恶煞的黑脸男子大声问道。
李大姑强作镇定地把事情经过叙述一遍。
这时,一个长着焦黄面皮、三十来岁的男子一语断定:“也就是说这老者是吃了你家的东西后晕倒的?”
李大姑急忙辩解:“我没这么说,他来到摊前就晕倒了,至于是什么原因,他不醒我也不知道。”
黄脸男子看了同伴一眼,颇有气势的大手一挥:“把人带走。”
其余几个差役上前就来架李大姑。
李竹赶紧去水灌进老者的口中,高声嚷道:“等一等,老人家醒了。”
“啊?醒了?”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伸长脖子往里看去。
李竹一咬牙,再加下几滴灵泉。老头一定要醒来,她才能弄清事情的真相。
那黄脸男子却似等不及似的,恶声恶气地说喝斥李竹:“小毛丫头瞎说八道,这人哪里就醒了?一起带走!”
李大姑吓得脚下一个趔趄。她泼辣归泼辣,可是哪里见过这种事情。
李竹无惧地看着黄脸差役,高声说道:“官差大人,即便知县老爷判案也会让犯人有机会辩白,如今情况未明,老人未醒,官差大人却只急着抓我和大姑,究竟是何缘由?”
黄脸差役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接着,将李竹从头到脚打量一通,轻浮地笑道:“这黄毛丫头,嘴倒挺利索。你不怕我?”说完,将脸一沉,喝道:“官爷办案,也是你能置喙的。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带走。”
这时周氏和朱春山一唱一和地说道:“这两人为啥狡辩就是心虚?”
李竹这会儿没功夫跟这两人对呛,她转而那个一脸凶相的差役,她看得出来,这两人才是这帮衙役的头头。
“官差大哥,我没说不去,就是请求多给一点时间,等这位老者苏醒了好一起去衙门说个明白。”
这个差役见一个瘦瘦小小的姑娘,坦然无惧地跟自己说话,不由得一愣,他皱着眉头扫了黄脸差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那黄脸差役一脸不满,正待反驳。却听人喊道:“老头醒了。”
双方暂时停下争执,一起将目光投向老人。
老者慢慢醒转,他揉揉眼睛,手撑着地坐了起来,愣怔地看着人群,疑惑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有人就笑道:“老人家,您方才晕倒了?”
周氏挤在人群中,一脸期待地问道:“老人家,你是不是吃了杨家的卤肉才病倒的?”
那黄脸差役跟周氏的神情差不多。李竹注意这一迹象,心中暗暗记下。
老者蹙着眉头看了看两人,缓缓站了起来。
李竹再次将竹筒递上,老者冲她笑笑,接过来喝了几口,他喝水像是品酒似的,喝几口歇口气再喝几口。把围观的人急得哟。
那班差役也不耐烦了:“老人家,你赶紧说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者像竹筒里的水喝完了,掏出手绢抹抹嘴,这才慢悠悠地说道:“人老了不中用了,热了冷了,不舒坦了就昏倒呗,还能是什么缘故。”
李大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不少人对这个回答很失望,特别是周氏和朱春山夫妻俩。
周氏不甘心地问道:“老头,你不会是不敢说真话吧?你难道不是吃了杨家的卤肉才晕倒的?”
老头淡淡扫了周氏一眼,说道:“杨家卤肉,我早就听说了,今天特地来尝尝,不想走得急了。就晕倒了。”
李竹适时接道:“周大嫂,你好像挺失望啊?”
很快就有人附和道:“能不失望吗?泼脏水没泼成呗。”
周围议论声嗡哄而起。
周氏的脸渐渐挂不住了。朱春山趁人不注意悄悄对黄脸差役使了个眼色。
这时老者轻轻摇了几个扇子,看着这班差役,淡声说道:“周捕头,刘捕头,烦劳你们走一趟,老夫没事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两人看老人这副口气,不由得有些诧异。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小吏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对着老者弯腰说道:“钱老太爷,小的终于找到您老了。钱老爷这会正带人满街找您呢。”
众人顿时哗然,钱老爷?这县里姓钱的不少,但能使得到官差的钱老爷却只有一个。这个钱老太爷是……
众人惊诧地看着这位一脸淡定的老者。钱老爷的爹已死,不过听说,他有几个很有本事的叔伯,这人应该是钱老爷叔伯中的一个人。
那班官差也有些傻眼,方才还一脸恶相的周捕头脸上立即挂上谄媚的笑。这个周捕头就是那个黄脸男子。
钱老太爷再没看周捕头一眼,他转过身来笑着对李大姑说道:“我老毛病犯了,连累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