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墨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我一直在想对付这人的办法。”
蔡青接道:“我也在想。”
李竹十分想知道两人准备怎么对付姓吴的,恰在这时候,篱笆外响起一个尖利的破锣嗓音:“哟,二弟妹,我听说小云被姓吴的欺辱了,就来安慰安慰你们。你可看紧了阿云,别为了这事抹脖子上吊啥的。”
正在院中忙活的杨云气得脸色发白,抖着手指着来人说不出来话。
李竹侧身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家大伯母朱氏。
朱氏眯缝着眼,一脸地幸灾乐祸。笑声像锅铲刮过铁锅一样刺耳难听。
大姑脸一沉,很快就反应过来。出口回击道:“阿云不过是帮着我骂了那个畜生几句,随后就遭了报应被蛇给咬了,你好歹也是她的长辈,我不指望你那张嘴里能吐出好牙,你能说点人话不?”
朱氏嘴一撇,阴阳怪气地说道:“又不是我说的,村里人都看着呢,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二弟妹何苦这么恼羞成怒。”
朱氏和李氏你一句我一句的吵起来,两个人一个有心撩拨,一个压着怒火,很快话越说越重。李竹几次都没插上嘴。她也看出来了,真要对吵起来,她绝对不是这些泼妇的对手。她们积累的问候人某个器官的词汇是如此的丰富,连度娘都甘拜下风。她想起了那句话:不要跟傻x争斗,否则,这些会把你拉到他们的水准,并用他们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朱氏和李氏正吵得不可开交时,蔡青却走了出来。
他仍是那副表情,甚至对着朱氏微微一笑:“朱大娘来了。”
两人见他出来,只好暂时停火。李氏有些不好意地笑笑。
朱氏倒没那个自觉,不过脸上的表情顿时和气了许多。
蔡青对朱氏说道:“朱大娘,杨大郎最近怎样?前天钱管事还跟我提起他呢,说他稳重懂事,知道进退。”
朱氏一听到蔡青夸自己儿子,脸上笑容愈盛,“哎呀,这是真的呀。不是我当娘的爱吹,我家大郎倒真是人见人夸……”
蔡青笑着点头:“大娘说得没错,不过钱老爷最崇尚君子之风,也很看重人的教养,他给少爷小姐们买贴身小厮丫头时都要看看他们的家风。大娘和阿墨家是骨肉至亲,如今他们正是危难时,大娘这样做,恐怕……”
朱氏闻言,脸色大变。赶紧说道:“我是好心来看看啦,你也知道的,这舌头和牙还会摩擦几下的,我们妯娌吵归吵,吵过还好得跟一家人似的。呵呵。”
蔡青道:“那就好。我就说能教出杨大郎那样的人物,他的母亲一定是明理之人。”
“哈哈。”朱氏笑得比哭还难听。
李氏冷笑不语,在一旁看热闹。
杨云走了出来,对着朱氏说道:“大娘,我求你以后对侄女口下留情,咱们毕竟是一家,一笔写不出两个杨字,我的名声若是坏了,莲花荷叶她们也落不了好。”
李氏接道:“你大伯娘今日得了失心疯,以后断不会这么说了。”
朱氏恨恨地瞪了李氏一眼,扭身对蔡青说道:“蔡大郎,你得空去我家玩啊,我先回去做饭了。”说罢,扭着水桶腰快步离开了。
蔡青回到堂屋对杨墨说道:“你好好养伤,别的不要多想,吴家的事我来替你处理。”
杨墨咳了一声道:“青弟,你也不要为了我委屈自个儿,吴成材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得很。”
“你且放心,他这种人不值得咱们委屈,我有办法劝服他。”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问道:“我来的路上听说,他被你们伤了是怎么回事?”
杨墨简明扼要地说了事情经过。蔡青看了一眼正在院中择菜的李竹,脸上挂了些许笑意,说道:“我明白了。”
蔡青告辞回去,李氏热情留饭,蔡青推辞道:“婶子,其实我也想留下,不过今日家中有客不好不回。我改日再来吧。”李氏一听也不好再挽留,将他送至院外方回来。
李氏转身回来就看见杨云站在院里发呆,李竹正小声劝慰她。
“云姐,你别听那些闲话,那日那个狗东西并没有碰到你,你无非是听了些脏话,咱们洗洗耳朵就好了。你一定要振作起来,跟往常一样,你越在乎它,别人越拿这些说嘴。”
李氏接道:“小竹说得对,你在外面装也要装出来,那些闲言过一阵子就淡了。”
杨云红着眼默默点了点头,然后推说不舒服,转身回房去了。
李氏叹气:“让她歇着吧,小竹来帮我烧火。”
午饭是青菜炒虾米、鱼汤和杂面窝头。李氏将虾米拨给杨墨和李竹一人一半,鱼肉也分给三个孩子,她自己只喝汤。杨墨坚决倒了回去。
杨云劝道:“哥,你现在是病人,要补身子。”
杨墨道:“你让我一个怎么吃得下,我心里不舒坦,伤好得也不快。”
李竹道:“表哥说得对,大家都别让了,一起吃吧。”说着,她把自己碗里的鱼虾分别拨到大姑和杨云碗里。
李氏欣慰地看了看一双儿女和侄女,没再推让,低头吃了起来。
李竹看着杨墨的作为,心里不禁感叹。杨墨也是家中的骄子,但跟她的哥哥李寄却有天壤之别。李寄不独对她,对家中其他人也是一副少爷作派。他可以心安理得的吃独食。从来不觉得愧疚,反而觉得这是应当的。这种人即使将来学业有成,也是败类。这样的人又怎能指望他能孝顺父母?她倒要看看肖氏和李大富将来会怎样?
当晚,姑父杨老实回家,听说白天的事情气得不行。李氏好生劝慰了一阵才做罢。最后他说,钱管事同意让他在钱府做事了。每月四百文,中午管顿饭。全家人均面露喜色,家里总算有了一件喜事。
李氏接着跟杨老实商量说,春耕已毕,地里的活没多少,她还想像以前出镇上或是县里做些小买卖。杨老实自然不反对。
李竹在杨家住了几天,这期间吴成材没来闹事,不过听人说,他那次从杨家回去后,受到了惊吓至少卧床不起,并声言等他好了一定会来报复。李竹倒希望他这一辈子都别好。
李竹为了感谢那群蛇君,在某天起了个大早,从家里拿了个破罐子倒了点灵泉放到竹林中,她一向怕蛇,就算明知道对方不会攻击,心里也膈应,因此一听见沙沙的声音,便吓得拔腿就跑。
她跑得飞快,根本不曾注意到前面有人,刚好跟捧着一株野花的蔡青撞了个满怀。蔡青趔趄几步,手中的野花掉落在地。
李竹说声抱歉,弯腰将花捡起递给他。
蔡青接过来花,温声问道:“你没事吧?”
李竹摇头说没事,她盯着蔡青手中的野花,这是她第二次看到他采集野花,上次是来大姑家的路上。
“你很喜欢养花?”她随口问道。
“是的,从小就喜欢。不过村里人都说我不务正业。”李竹不由得一笑,养花这种闲情逸志,在有钱人家那叫风雅,在庄户人家可不就叫不务正业。不能吃不能喝的,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