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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赵有余斜睨了她一眼,淡淡说道:“你说的倒是轻巧,是这般容易的事么?”说着,他微微一顿,转而问道:“你是想提前起事?”

那女子起来,披了一件衣裳,踏着绣花拖鞋,几乎赤着身子走到桌边,自鸡鸣壶里倒了一碗茶,吃了两口方才说道:“原本,她若能顺顺当当的当上皇后,也就不必费这番手脚了。可谁让这千金小姐,是个十足的废物呢?”说着,她唇角一勾,现出一抹艳丽狠毒的笑意:“京里和宫中,都已布置好了,原是为了日后太子登基,把持局势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我也没耐性再等下去了。”

一席话落地,她又走到赵有余面前,染着蔻丹的细长指甲轻轻抬起他的下巴。看着赵有余那张清秀的脸,女子浅笑:“等事成之后,你还能捞个国师当当呢?”

赵有余看着眼前纤细的腰肢和雪白的肌肤,眼中漫过一丝痴迷,他情不自禁道:“那你是要做国师夫人了?”

女子脸上现出了一抹轻蔑的神态,却又转瞬复于平常,她自床上拎起小衫裤子,一件件穿上,嘴里淡淡说道:“我到底想要什么,你心里明白。国师夫人?谁爱做,谁做去吧。”

赵有余有些难看,心里甚而还有几分恼怒,却又拿这女人无可奈何。

这女子名叫孙盈儿,是滇南某小国的流亡公主。四年前,那小国不服大周,起兵反乱,被周朝镇压。国主与储君一并身死,独剩这么一个女儿,被几个死忠侍从保着逃到了中原藏匿。

复国,已然无望,但对于周朝的痛恨却是深入骨髓。

孙盈儿隐匿在中原,衣食都需要银钱,她便索性驱使自己的几个侍从,凭借着滇南人对于那迷幻菌子特性的熟知,兜售起了□□。

起初,只是在乡下偏僻地方,诓骗那些没什么见识的乡人村民。待势力渐起,人对于她的药物依赖越重,对她的追捧便是越盛。她便索性组建起了红莲教,在京畿一带活动。

身为滇南人,那菌子对于人的害处,她心中一清二楚,但那又如何呢。她不是周朝人,对于周朝的痛恨可谓是深入骨髓。她冷眼看着那些人因菌子上瘾,他们越痛苦,她就越痛快。

他们供她衣食,将她捧为圣神。孙盈儿将这一切当做了是对于周朝的报复。

可惜,没有多久,红莲教便被朝廷剿灭。死了几个替罪羊,她自己同几个心腹还是逃脱升天。

倒也没有走远,她依旧藏在京城之中。

所谓丈八灯台照远不照近,就是这个意思,朝廷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没有远去。

就在孙盈儿思谋下一步如何行事之时,周朝的太子妃居然打发了心腹亲信找到了她。

苏婉然到底是怎么找到她的,她不得而知,然而来人却明白告诉了苏婉然的意图。周朝的太子妃,想要借助她这个流亡公主、朝廷钦犯的本事,来赚取钱财,并且为她提供庇护。

太子妃很缺银钱么?孙盈儿不清楚,但这对于她来说,却是个绝好的机会。

原本,她只想报复,有了苏婉然这条线,她便生出了些别的念头。

太子妃,便是将来的皇后,如若能把持的好,将来周朝都是她囊中之物了。

两个女子,一拍即合。

在苏婉然的指点之下,她果然躲避了几次捕快的追查,便越发大胆起来。

赵有余是苏婉然找来的人,他的一手文章写得极妙,善能蛊惑人心。

在迷幻菌子和赵有余的文章左右之下,加之近来皇帝新建内阁制,引得一众权贵不满,他们还真在京中笼到了一批人。

而数年前,后宫之中被处死的那位瑨妃正巧是孙盈儿的姑母。瑨妃虽然身死,但宫中依旧有残余旧部隐匿各处。

有这两股势力,孙盈儿甚至认为,将来或许复国有望。

如今她母国已另扶新君,苏婉然登上后位之后,掌控了前朝后宫,她大概也就可以回去了。

与其说苏婉然借助她的本事,不如说是她利用了苏婉然的势力。有野心却没有能力的人,往往是最好拿捏的。

至于同赵有余这一段,于她而言,不过是打发时间的一件消遣而已。

孙盈儿走到桌边,自果盘里拈了一个酸果干丢进口中,有味儿的嚼着。

果干很酸,令她忍不住皱了眉,却很对她的胃口。

赵有余看着那张艳丽的脸,既是痴迷,又感到恼怒,最多的却是无力。

这种情绪,让他对于她越来越迷恋和不能自拔。孙盈儿是流亡公主,但即便如此她也是公主,是他以前做梦都碰不到的女人。

秦春娇给他的挫败和遗憾,他似乎都从孙盈儿身上找了回来,并且还得到了更多的满足。

原本,他还想着挑唆苏梅词去找易家的麻烦,但没想到苏梅词竟然是个没用的多情种子,一病倒了再也没能出来。

眼下,还出了这样的事。

苏婉然若是垮了,他的前程可就真的功亏一篑了。

赵有余敛下了眸中的冷意,他起身也一一穿起了衣裤,嘴里说道:“既是如此,我去游说外头那些人。里面的,你便派人送信罢。”

孙盈儿朝他妩媚一笑:“放心。”

易峋几乎一夜未眠,直至长夜将尽方才勉强睡了一会儿,再醒来时窗纸上已是一片莹亮。他翻了个身,身侧却是空空如也。

他翻身起来,穿了衣裳,走到脸盆旁,木盆里已放好了热水。

易峋洗了脸,拿青盐擦了牙又漱了口,推开窗子,一股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窗外地下,积着厚厚的一层雪,屋檐下挂着冰棱,松树的枝儿上也压了厚厚的一层雪,苍翠映着白雪,令人精神为之一爽。

秦春娇那窈窕的身影,从回廊尽头出现,手里提着一只篮子,一步一摇的走了回来。

易峋不由莞尔一笑,开了门等她进来。

秦春娇回了房,先嗔道:“一大早,外头才下了雪,你就把门窗大开,也不怕冻着孩子!”说着,她将篮子丢在桌上,先关了门窗,便转到内室去了。

易晗果然醒了,躺在摇车里正咿咿吖吖着。

秦春娇走过去,将娃儿从车里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