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妹,你没事吧?”房在思一怔,立时去帮着那女子将身上土石移开,见她也是惊吓多于受伤,这才放了心。
贾琏见房太太这会子与房氏搀扶着另一女子上软轿子并不看向这位房八妹,便猜到这位大抵是庶出了,至于这位的丫鬟哪里去了,却是个谜。
“八妹受伤了?”房在思望着搀扶那女子时手上染着的一点血水问那女子,又四处乱嗅,只说,“哪里这么腥。”
“大抵是蹭破了一层皮。”那女子说着,手上依旧提着披帛。
黎 太太方才听房在思说蛇,就在心里直打鼓,此时望见那女子莫名其妙地提着披帛不放披帛里又好似沉甸甸的,立时跨过被压塌的花盆,亲自过去搀扶那女子,待一碰 那披帛果然觉察到里头有东西,也顾不得害怕,立时假装关切地接过披帛随后假装随手地递给曾卉家的,“文慧,哪里伤着没有?”
房文慧低着头忙摇了摇头。
黎太太又道:“快送姑娘回房去仔细查查。”见房氏在她嫡亲的妹子身边,又令房氏过来照看房文慧。
房氏虽不解,但也依着黎太太的吩咐去办了。
房文慧受宠若惊地依着房氏的吩咐上了二人抬的软轿子,情不自禁地微微回头去看贾琏,见他已经笑嘻嘻地与个虎头虎脑少年一同向新郎官打扮的许玉珩去了,微微眨了下眼睛,收回眼神才察觉到自己两只手还在为方才隔着披帛抓蛇微微颤抖。
黎太太心中对房文慧感激不尽,好容易将众人都送走了,又请胡竞存几个去催妆,才领着提着披帛的曾卉家的离开此地向黎婉婷屋子去。
“太太,这如何处置?”曾卉家的提着屋龙,不好惹人眼球地捧着披帛,却又唯恐拿得随意了,叫披帛里的东西掉出来,低头望见地上滴下几滴血,忙用鞋子将那血抹了。
黎 太太有些头疼,一颗心突突地跳着,连连念着阿弥托福,低声道:“先收起来用匣子装着,待姑娘出了门,立时去请人来做法事消灾,然后埋在正房屋后。切记,这 事万万不能张扬开,就连家里下人也不许知道。”耳朵里听见那堆少年们不知愁为何物地还在惦记着方才所见女子的花容月貌,心里庆幸只有房文慧一个留意到这屋 龙了,“你提醒着我,给那房家赔不是的时候,悄悄地多给那文慧姑娘两样东西。”脚步不觉有些发虚,连连念叨着还请祖宗保佑压死的是条外头游来的,不是他们 黎家养着的。
“是。”曾卉家的答应着,又拿着鞋子将青砖地上的血扫去。
☆、第90章 悲第喜无常
嫁女之日死了屋龙,黎太太眼皮子跳个不停,总觉得黎婉婷这亲事十分不吉利,不然被压着的女子没一个有事的怎就那条蛇死了?可如今要反悔也不成了,只能待黎碧舟过来后,强撑着笑脸看黎婉婷盖着绣满吉祥花朵的红盖头被丫鬟喜婆簇拥着慢慢地出了闺房。
“母亲?”黎碧舟正笑着,一回头望见黎太太泪流满面,不禁吓了一跳,赶紧安慰她。
黎太太莫名地忽地想到一句“今日一别,再难相见”的话,心疼得厉害,含糊道:“你送你妹妹出门吧,我不舍得看她出门,先回房了。”说着,叫丫鬟们扶着,并不跟黎婉婷说一句话,便踉跄着走了。
黎 碧舟只当黎太太是爱女情深才会如此,便不将她的异常放在眼中,亲自去扶着黎婉婷上了花轿,便跟着贾琏等傧相簇拥着许玉珩向许家去,路上听贾琏、薛蟠嘀咕着 “今日这喜事,怕能牵出三四条红线来”,便去看胡竞存等人形容,果然望过去就见胡竞存、冯紫英、房在思个个魂不守舍偏嘴角含春,便笑道:“想不到我们家一 截老墙头还有这妙用。”
“昔日我只觉话本子里的一见钟情实在假的很,今日见了他们,却是信了。”贾琏指着冯紫英道。
冯紫英也很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强撑着道:“改日就叫家里去求亲,也不算冒犯了她。”
“她,哪一个她?”薛蟠调笑道。
亏得后头跟着傧相队伍的笙箫鼓乐声不断,在路人看来这群少年是在肆无忌惮地指点江山般谈笑风生,并不知道他们在说的是再寻常不过的男女情事。
一路进了挂满红绸的许家,贾琏等巴巴地看着许玉珩拿着红绸将花轿里的黎婉婷迎了出来。
此 时才是真真能体会到意、淫二字的时刻,众人谁也看不见黎婉婷的容貌,但只见她染着蔻丹的手指如莹润如玉一般握在红绸上,清灵的腰肢不盈一握,行走间又有说 不出的韵味,虽嗅不到,却觉她身上必有奇香,虽看不见,却觉她必是个德容兼备罕见的女子。于是众人个个屏气敛息,暗自艳羡许玉珩的艳福齐天。
贾琏一双眼睛也是离不开黎婉婷的红酥手,心里连连叹着可惜,待三拜天地后又齐齐去送许玉珩、黎婉婷进入洞房。
古往今来,闹洞房时都是男女大防最不足为虑的时刻。
一堆人笑嘻嘻地听喜婆唱着撒床曲,望着几个四五岁的小儿在坐在红纱帐边的许玉珩、黎婉婷身后笑嘻嘻地滚床,随后群情激动地道:“玉珩,该掀盖头了。”
“几位小爷出去,再叫大爷掀盖头吧。”喜婆笑着要轰人。
薛蟠抱住贾琏的腰将贾琏推在前头挡着喜婆,笑道:“我们都是跟许公子要好的,难道不许我们见一见嫂子?”
胡竞存、房在思也起哄闹着要见,就连袁靖风这表兄也抱了儿子过来瞧热闹。
喜婆不免为难起来,满屋子热热闹闹的,若不许人闹,定会冷了场面,可闹了,若是黎婉婷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