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2 / 2)

门处,门帘子被撩了起来,丫头说道:“太太,二爷来了。”

柴宁一听,心里便猛地一跳,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在柴氏的床前头站好,才一抬头,便瞧得了一个一身石青色棉衣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那人浓眉长目,目光灿烁夺目,进得门里来,竟好似一轮湛湛明日,叫人瞧得眼前一亮。

这人果然是好人才,只可惜,她却是见得他晚了些!想到此处,柴宁眼中不禁暗了暗。只是很快的,那眼中便又重新亮起了颜色。

有道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从那章婆子手里得了秘药,不论以后嫁得了哪个人,她都能以处子之身,平安过了那新婚之夜。只要过了那一夜,便是天王老子,都也不能知晓了她以前的过往了。

于是柴宁忍不住让脸上的笑愈发的灿烂迷人起来,她是知道的,她这样的笑,该是有多么的迷人心魄。

孔辙不意屋子里竟有个陌生的姑娘,长得极是美艳动人,那般楚楚站着,莞尔一笑,却仿佛枝头上最潋滟夺目的花蕾。

柴宁自是将孔辙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看在了眼底,心中暗自得意,不免将那抹灿笑抿得愈发娇楚无双来。

然而孔辙却是移开了眼,走到了床前,对着柴氏作揖道:“给母亲请安,听闻母亲身子又不爽快了,不知道如今可有好上一些?”

第055章

眼见那视线仿佛微风拂面般, 毫无留恋地就翩然而去, 柴宁心里登时不快起来。略垂眼睫, 遮去了她瞳孔深处的不悦,她只低垂螓首,身姿楚楚地站好。

她这般美貌, 那人怎的如此反应?

然而柴宁很快便想通了,不过是初见面罢了, 这人如此模样, 想来是个正人君子了, 如此,倒也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了。

柴宁唇角微微含笑。姑母的意思她心里明白, 只怕是之后便要在孔家小住段时日了。只要以后见面的次数多了,日久生情,不怕动不得他那颗凡心。

柴氏自打孔辙进得门来,亦是紧盯住了他脸上的表情不放, 见得孔辙也不过只是初始时候,一晃而过的露出了一丝的惊艳后,便立时移开了视线,心中登时失望透顶。

晓得她这嗣子不是个贪恋颜色的男子, 可面对着这么个绝色, 他竟还是这幅模样,倒也是出乎意料了。

然而柴氏还是打起了精神, 一面露出了高兴的笑容,一面招招手道:“辙哥儿来了, 快来坐。”

孔辙上前行礼问安,然后在床前的绣墩上坐好。

柴氏为表亲近关爱,自然是要从头到尾的问一遍孔辙的吃穿住行,而后,便是重头戏了。

瞥了一眼床头儿微垂头,一副娇滴谨言模样的侄女,柴氏笑眯眯道:“宁姐儿还不快过来,和你二哥哥见礼。”

孔辙眼皮子猛地一跳,忙站起身来,便听得那边儿一管娇柔纤细的声音缓缓说道:“给二哥哥请安了,二哥哥万福。”

这一声嗓子倒好似黄鹂鸟儿般清脆悦耳,孔辙头也未抬,只微微颔首,回礼道:“妹妹有礼了。”

柴氏见那孔辙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摆得清楚,不觉心里发急,笑道:“得了,都是一家人呢,不必拘礼。”又笑道:“去搬了绣墩来,给宁姐儿坐。”又冲孔辙道:“我今日本是不适得很,可一瞧见你呀,就好似吃了神仙丹丸一般,立时就好了许多,你且坐下,咱们娘俩说会子话。”

孔辙本要告辞的话堵在了嗓子眼儿里,就没法子说出口了,只得坐下来。

因着身边儿坐着一个根本不熟悉的陌生女子,孔辙心里很是拘谨抵触,眼神儿只落在了柴氏的身上,听她笑眯眯地拉些家常,时不时的,应景儿一般的回上几句。

柴宁虽是有心和孔辙说上几句话,稍微熟悉一点,可她自来聪慧,略停片刻,就瞧出了这男子满身的抵触不耐,于是稍一沉思,便只唇角浮着淡笑,并不故作热衷的插话进去,即便被柴氏偷偷儿狠瞪了几眼,也只做无知状。

柴氏气得半死,却也无可奈何,扯了半车的话后,只得干巴巴笑道:“辙哥儿不要嫌弃母亲话多,见得你的面,我实在是高兴,不觉便话多了些。”

孔辙只觉两股战战,恨不得下一刻便能站起身扭头离去,可面儿上却也只能笑着回道:“只要母亲能高兴,辙儿愿意陪母亲多说话。”

柴氏恨铁不成钢地又瞪了柴宁一眼,只得松口放了孔辙离去。等着孔辙离去后,不由得沉下脸,大怒道:“你这孩子,刚才答应得好好儿的,可他来了,你怎的半句话都不说,往日里的机灵劲儿,竟是都没了不成?就算你是个美人儿,可木头美人,也是不招人喜欢的。”

面对柴氏的怒火,柴宁不动声色,只微微笑道:“姑母莫要生气,侄女如此做,自是有侄女的道理。”

柴氏怒气不减,冷笑道:“呦呵,你还有理了,且说来听听看,我倒想听得很。”

柴宁回道:“侄女自是知道姑母一片真意,是为了侄女能寻得一门儿好亲事,侄女心里感激不尽。只是事缓则圆,再则,那位表哥瞧起来便是个很是守礼的人,想来喜欢的女子,也必定不会是话多没规矩的女子。我与他又是头回见面,实在不该言语太多。若是惹了他厌弃,又如何去图谋其他呢?”

柴宁声音本就温软好听,一席话,又都是在理的,柴氏听在耳里,不觉便收敛了怒气,上下打量了柴宁一番,忽而笑道:“你倒是心眼儿不少,既是你心里有数,那我也不必多言。只是你一定要记住了,这门儿亲事真真儿是好得很,你可千万要把握住了机会才是。”

出得柴氏的门,柴宁一路回了自己下榻的厢房,在凳子上坐下,便退去了屋子里的其他侍婢,只留了从家里带来的心腹丫头芷兰。

芷兰见得屋子里只剩下了她们主仆二人,不禁上前去,面露忧愁道:“奴婢瞧着那位二少爷怕不是个容易动心的人,这回可是如何是好,姑娘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等不得了。”

柴宁摸了摸并不曾拢起的肚皮,眉心深处亦是卷着层层的阴翳。

那人离开前很是声色并厉地警告了她一通,说她若是胆敢弄没了他的孩子,待他回来后,必定饶不得他们全家的性命。

想起那人脸上的冷酷无情,柴宁便忍不住打起了冷战。

她当初虽是被那人强迫着失了身子的,可她也是瞧出了那人身份的不简单,虽是初始不堪,可后来心里也渐渐生出了一些沾沾自喜的心思。以为飞上枝头,怕也不是美梦。

可惜那人走得匆忙,不曾带她走便罢了,还留了那番威胁她的话。然而可怕的却是,她根本不知道他真实的底细。

柴宁伸手捏着眉心,她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等不得,可是,那人走时候的情形,分明叫她看明白了,那人要去的地方,只怕是危险之极,也许一去不复回,再也不会如他所言,会把她接了身边去。

可是,她也没胆子一碗药就打了这孩子,万一那人回来了呢?只瞧他一身的气势,只怕不是个好得罪的。

他们柴家又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万一惹了不好惹的,到时候岂不是真个儿要报复了回来。

这孩子,她还真不敢就轻易得打了去。

可是,她也不能随便就找了个人嫁了。万一那人真个儿回不来,那她这辈子岂不是就要毁了。

她得好好物色一个男子,然后还得尽快嫁给了他才是。不然月份大了,又如何能瞒得住?

柴宁头疼得很,这么可怕的事情,怎么就落到了她的身上去。

她既害怕,又不知所措,却也不敢说给家人听。她父亲虽说读书不成,却是个迂腐守礼的性子,又自来不喜欢女孩儿。只怕听得了风声去,就会把她直接勒死的。

孔辙从柴氏那里回来,就叫双瑞给他叫了一桌子的菜,又拿了坛酒,就自己喝起了闷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