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2 / 2)

宽带束起的腰肢,如同柳条一般地细。

回眸来,眸光幽冷:

“与我何干?”

“纵使因我而亡,与我何干?书留我名,遗臭万年,更与我何干?君志向雄远,意吞天下,大可来取!若非出离太久,忘我故国何处,否则便请使君、一并拿下!”

她面色醉一般酡红,弯下了腰,以手撑住圆形石桌,咯咯地冷笑,

“要这硝烟四起,生灵涂炭,人间地狱,恶鬼横行,才是好事呢!”

如此言论,离经叛道!

他在心中骂:妖物。

眼底的绀蓝色愈发深浓,结成霜寒:

“夫人不胜酒力,已醉。珏恕不远送。”

云意姿的笑声停住,想起一些久远的事。

“使君高贵,自是不屑与吾等一争高低。”

她忽然压低了声。

“倘若使君,”如幽魅,回荡在寂静的亭阁之中,“生得人奴妓子之流,还敢如此么?”

触他逆鳞。

公子珏,生母卑贱。

珏勃然大怒,指节捏得作响。

脸色掺在稀薄的月光之中,明暗参差,无比扭曲而阴冷。

他将云意姿盯了许久许久。

忽然,从那细长饱满的唇里,吐出似笑非笑的一句,“是么。”

***

翌日,酒意退却。

云意姿隐隐约约回忆起了这桩事,心头涌上了懊悔。

当真是年少轻狂么,被一时握在手中的权柄冲昏了头脑,借酒泄恨,妄动意气。

云意姿头痛无比。

她想了很久。

以梁公的名义,给使君驻居的别馆送去珍宝,美女若干,并附信请罪,却被他身边的小厮一一退回。

看着完璧归赵,胆怯匍匐于她脚底下的美人,云意姿怒极 旧十胱 (jsg) 反笑,摔碎了手中的玉杯。

当时,云意姿只意识到,此人绝非君子。

怎知,却是睚眦必报的小人。

时隔六年,他率显朝十万铁蹄,兵临城下,血洗大梁。

是对她当年挑衅的报复,还是以此为借口,满足吞并的野心。

稳固将来的天子之位。

都无所谓了。

***

赭苏不见了。

云意姿找到她的时候,赭苏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如意云纹锦裙,裙子被撕破到了腰上。

脚上踩着红色的绣花鞋,有一只丢了。

绣鞋上的纹路她认得,是覆盆子。

她的双手挂着麻绳,并拢在一起,吊在城门之上。像个破布娃娃一般,晃晃悠悠,双腿之间还有干涸的血。

她穿着云意姿的衣裳,死在一个没有下雪的夜里。

“梁冥烁要拿你的命来安抚军心。你知道,梁公死了,梁冥烁独大,而你是最后一个有着威胁的人。你的婢女代替了你。”

都尉的声线冰冷僵硬,“梁冥烁不识你的真容,她只要穿戴整齐,坐在参商殿中不出声就可以了。”

梁冥烁,是梁公梁怀坤的堂叔叔,身负大将军之职,常年驻守关外,半个月前因大显讨伐于梁,边关城池连连失守,被梁怀坤紧急调回了梁都。

那个人,云意姿虽从未真正与之照面,却记得在仑灵殿外远远看时,那阴沉眼底之下跃动的野心。

不难想明白梁冥烁的所作所为。

梁怀坤昏庸误国,他若先下手为强,夺取梁国,投靠大显,性命想是得以保全,说不定还能将功折过,成为梁国新的主人。

只因梁怀坤做的糊涂事实在是太多了,后院中还有自己这样的存在,梁冥烁卖国投敌,也可以说成是为阻止战争,造福梁民的明智之举啊。

云意姿很久才吐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