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的语言是多余的,褚乔林一言不发,全神贯注听完录音后,摇了摇头。
“仅有这个不行,不能作为证据,这里面只有沈佳雯一句话,没有阮绩民的亲口承认,法官不会采信。”
停了停,褚乔林接着又说:“俊柏,事情过去二十年了,就算证据确凿,也已经过了法律规定的追诉期。”
“法律已无法制裁凶犯了么?那就只能用私下解决的手段了。”黎俊柏冷冷道,手指捻动,手里的香烟折成两截,烟丝散落茶几上,他拈了起来,极有耐心地,一条一条捻成粉末。
密密匝匝的寒意,褚乔林微微颤抖,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让阮绩民身败名裂,生不如死。”黎俊柏微微笑,眉眼冷肃,笑容带着凌厉的杀意,尖锐如刃。
“阮卿卿跟他长得那么像,不用做鉴定,也可以肯定是他和徐凤英的亲生女儿,你报复阮绩民,阮卿卿怎么办?你和阮卿卿……你们……”褚乔林微有伤感,结局不用问,其实能预料。
“她为什么不是纯粹的乡村女孩?”黎俊柏低喃,把茶几中间的兰花盆抱到跟前,失神看着。
兰花经过这段时间的精心呵护,比刚买回来时更青翠,枝条婀娜多姿,洁白的花朵因挪动而轻轻摇曳着,像温柔的美人,娇羞情怯,惹人怜爱。
手机在口袋里颤动,黎俊柏掏出来看了一眼扔到茶几上,默默地更细致地给兰草浇水,精心呵护叶脉。
不用看,也知是阮卿卿的电话,褚乔林迟疑了一下,低声道:“不接也不是办法,不然,你跟她讲清楚,分手吧。”
分手两字像钢刀捅入心脏,黎俊柏握喷壶的手一颤,壶嘴歪了,清亮的水流洒向一旁的手机,手机屏闪烁,不久暗了下去,铃声也随之消逝。
“陪我到霞光路走一趟吧。”呆在屋里快疯了,黎俊柏站了起来拿起大衣穿上。
霞光路上有属于黎家的一座大宅,黎成祥以高于市值两倍的价格购买的,在暖心私房菜附近,本市面线巷之外另一个没因时代变迁还保留着原来面貌的角落。
面线巷是贫民窟,霞光路则相反,是g市曾经最繁华奢丽的存在,那里是早期g市家底蕴厚的富贵人家的住宅,即使二十年过去,房子与大都市的其他住宅相比也毫不逊色,古色古香旖旎芳华,因为有文物纪念价值而没有拆迁。
黎俊柏以前好奇父亲怎么买下一座宅第,不居住不出售也不打理,不符合商人的思维模式,现在却明白了。
那座大宅就是他母亲出事的地方,许多年过去,当年的真相沉在岁月的河流中,凶手也无从追寻,父亲仍然不愿放弃,将宅子买了下来,盼着案件原发地完整地保留着,有一天能寻出凶手。
黎俊柏的白色宝马出了贵和转弯,阮卿卿恰开着车过来,远远看到,不由得一愣。
从乡间回城一周了,黎俊柏一直没给她打电话,她忍不住给黎俊柏打电话,电话却没人接,后来就是关机,她担心他有什么意外,却原来好好的。
这个样子跟以前的反复无常又是一样了。
不会的,以前是误会,现在他不会对她一时冷一时热了,想起故乡中那几日的相处,阮卿卿情难自禁,脸颊也微微泛红。
阮卿卿略一迟疑踩下油门跟了上去。
飞檐翘角的两层小洋楼,极大的一个花园庭院,当年的主人想必是g市的顶尖人物,才能拥有这么豪华的一座宅第。
如美人迟暮,早日的倩影稀依,留下的只有破败零落。
荒草漫径,满园落叶,秋千架上也长了青苔,宅第空空荡荡,腐朽的气味充斥鼻端,曾经的奢华旧梦只能从诺大一座园子看出昔日的富贵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