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昏暗不明,仍能分辨出她哭的眼肿鼻红,很是狼狈。但她还是在替他拭泪,好像他才是最重要的。
他鼻头一酸,泪水又不自觉外流,手上的纸巾都湿了,她慌乱地要抽一张,却被他按住了手:「淼儿,对不起。」
孙淼愣了一下,低头瞄到湿漉漉的衣服,摇头说:「没事,我有戴外套,穿上没人看见的。」
「我以为就算那时候离开了你,就算背弃承诺,只要我足够努力、出人头地,就有面目面对你,站在你面前。」他深呼吸,明显冷静下来,取过纸巾替她擦脸:「原来没有以后了,没有人会等我的。所谓追梦,全都是自私自利、冷心冷血的藉口。无论是以前、现在、以后,我都没有资格在你身边了。」
「不是的,蒋一乎。我知道你付出了多心血和时间,你做得很好。」孙淼听不懂他在讲什么,怀念起那位老人还是戚戚然。她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外人尚是如此,蒋一乎的崩溃失态,她都能明白:「奶奶一直想你做自己喜欢的事,在背后支持你,为你感到骄傲。如果你自暴自弃,奶奶会难过的。」
他木木地回了句残忍的话:「奶奶死了,她不会难过的。」
如利刃在彼此的心里再多划一条痕,血淋淋的,但孙淼强忍那痛心扬笑:「还有我啊,我在等你大红大紫,等你开演唱会、出专辑。哪天可以跟朋友炫耀我认识个大明星。」
「你还在等我吗?」他眼神微微抖动,她肯定地点头:「是啊,所以不要放弃好不好?」
处理后事就是把那个最亲最爱的人化成一份份文件,用冷漠的白纸黑字和工整的价目表,按部就班麻痺所有感情。
他失去了唯一的亲人,行尸走肉般处理完后事,然后就一直在原地打转,同一个十字路口,去不了练习,回不了家,哪里都在提醒他的不堪,所谓鲜丽的梦想,负了多少人的眼泪
他梦见了奶奶,又梦见了孙淼。
孙淼穿着校服,抱膝坐在最后的校门前马路,独自一人。
他在马路对面看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迈步,一辆大货车在面前风驰而过,霎时她已不见人影。
他可以忍耐的。曾有一晚半夜累到疯掉拨了过去,等到响了四五次,她被吵醒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毫无防备地喂了一声。他心一颤立刻掛断,如有人在后头追赶一样满头大汗。
他可以忍耐的。凌晨等火车票务站开门,买了张最早的车票,去她所在的地方看她一眼,然后又坐车回去。
明明想好的,看她一眼就走,只那一眼就走不动了。四周都黯下来,只有通向她的路依然光亮。
「孙淼。」月光之下,碰手可及,她就在眼前,抚上她不出彩的素脸,稍一凑近,唇瓣相贴,未获片刻柔软温暖,肩膀受力直接往后倒,他反手撑住地面,一手泥泞,孙淼已站起来躲到半尺远,满脸惊慌:「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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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太忙了,平时午休都会吃快点码半小时字,这个星期连那半小时也没了,好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