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她家楼下,仰头不知哪盏是属于她的灯光,异想天开,如果他现在打给她,没脸没皮,故作冷静说:「哎,不是说可以做朋友吗?」或许就可以时光回溯,回到那段真的是朋友的日子,并肩坐在木椅上,她认真疾笔狂书,他缺觉昏昏欲睡。她直肠直肚骂他自恋,他反驳叫她肥妞,那时的他好像拥有整个世界。
但他又想,他最后还是会喜欢上她的,在她之前或之后他遇见了很多人,所有人都像她,却没一个是她。
所以就算重新来过,不会改变结局。
明明在还未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亲口若孙淼找到了她想要的人,他就会放手护送她离去。
明明都想好了,但亲耳从她口中听到「我们不行的」,还是会心如刀割。
他理应老怀安慰送她走,却忍不住亦步亦趋跟着她,看她走得怎么样。
她一整天没有出门,到第二日才下楼,穿着宽松长至大腿的外套,戴上卫衣的帽子,在超市买了些水果和麦片,站在米架前犹豫了好一会,最后抱了包两公斤的,推到饮料区还要拿罐装可乐。他在心里骂她傻,明知家里要补给,怎么不叫他买完才分手。
她陆陆续续买满一整车,他正想着该怎么现身帮她提上楼,就听她问收银阿姨:「现在还是买满五百送货吧?」她大学后就独自过日子,不是手不能提的生活白痴,自己一个也能过得很好。他又藏好,和她一起盯着收银一件件扫过物品条码,嘀嘀声显示屏跳动,最后停在一个数字上,看不清楚,只知大概不够,她隔着衣帽挠挠头,伸手从放满安全套的货架拿起一盒什么递给阿姨,蒋一乎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怔怔伴着她到餐厅买外卖再回家,直到她进门上了楼,还是回不过神来,定定地遥望她的住处。
他知道大堂门口的密码,也能打开她家的门锁,但他了解她,心里无数条界线黑白分明,把不合格的人以礼貌拒诸门外。
她关上了门,他就再也走不进去。
她翌日早就安排好要回公司,他惴惴不安地以为粱文滔会来接她。
情敌相见,他是不是该打他一顿,又或是应拉着拜讬他照顾好她,在脑中演好几出电影,但梁文滔没有来。她稍稍化上淡妆,日常的白色衬衫粉色长裙,缓缓沿车道走出小区,他躲在驾驶盘下,怕她见到他,一想她怎会不认得车子,抹了抹因熬夜而泛油的鼻翼,认命爬起来,孙淼已越过车子直走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