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天,把东厂烧了!”
“林青天!”
老百姓们高呼着,一并向东厂涌来的,一旁锦衣卫勉强排着人墙维持秩序。
“林部堂,你看这不是干扰我等办事吗?”陈矩向林延潮问道。
骆思恭等待林延潮一声令下就驱赶这些不明真相的群众。
“不必。”林延潮却走到台阶上,向老百姓高呼道:“诸位京师的父老乡亲,请听我一言。”
听了林延潮的话,下面声音就小多了。
林延潮一眼望去,下面的老百姓人头攒动,他们什么也不知道,所以才更想知道此刻发生了什么。尽管国家大事与这里的百姓密切相关,但百姓从来都不知道国家大事如何运作的。
面对老百姓们的眼神,他心底一热道:“林某奉了皇命前来东厂办差,若是各位百姓信得过林某,还请退后三步,以后朝廷会给大家一个交待!林某拜托大家了!”
但见林延潮对着四面一揖,下面的百姓嗡嗡地说话。
“林青天让我们先退到一旁。”
“退!退!林青天从来没让咱们老百姓失望过。”
“往后退,不要问了,听林青天说的办。”
“咱们信得过林青天!”
“林青天是能老百姓做主的好官。”
但见林延潮也没说什么话,老百姓们听了当即不再向东厂涌来,纷纷自动的退后。
陈矩,骆思恭当然也有办法劝退百姓,但他们只想看看林延潮的本事。但见林延潮一句话下,上千百姓连问也不问一句自觉退下,面对这一幕二人都是露出了震惊,佩服等等复杂的神情。
老百姓们如潮水般退到一旁,不再干扰锦衣卫办公。一句话下,就能令行禁止,官能当到如林延潮这个地步,天下能有几人。
“林某多谢父老乡亲们!”林延潮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来道,“两位请吧!”
林延潮并不以自己的威望为然,但看了一眼陈矩,骆思恭二人,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半响才回过神来。
到了东厂大堂后,林延潮坐在主位上,骆思恭,陈矩都是陪坐在旁。
然后东厂的掌班,领班,档头几十个人都被锦衣卫一个看一个的押在堂中跪下。
“这案子如何办?”林延潮刚开口,骆思恭,陈矩一并道:“一切听部堂大人吩咐。”
“那么本官就开始了,”林延潮笑了笑然后对堂下道,“你们还记得本官吗?抬起头!”
当日林延潮离开东厂时,曾放话要让东厂天翻地覆,这一次他竟主持抄没之事,在场的人都生出落在他的手上的心思。
大堂上鸦雀无声,骆思恭,陈矩本是神情轻松。但见林延潮沉着脸,也是不自觉敛去笑容,正襟危坐在旁。
“为何没人答话?”
堂中番子们都是面如死灰。
“文书,取履历来,本官一人一人问过去!”
当即两名文书捧着履历放在案上,林延潮一个一个核对,然后点名,堂上气氛此刻格外的凝重。
每点到一人,文书就拿着纸笔放在此人面前。
这时一名锦衣卫给林延潮上茶,他的双手竟忍不住发抖。
一旁骆思恭看了这一幕不由心道,看到此人就想起当年的张居正,如此的威势实在可怕。
林延潮点名后道:“你们平日所作所为,自己心底有数,外头都是百姓,若让他们检举你们,一人一封信恐怕是要车载斗量了。本官无疑为难你们,也不会携私报复。你们只要当堂各写一封信,将你们与张鲸的过往写出来,本官只问张鲸其余一概不想知道。”
“不要有所欺瞒,万一你们所言与同僚不合,我们会让你们对质,到时候就不要怪本官公事公办!还愣住作什么?可以写了。”
林延潮伸掌一拍!当即所有的人都慌忙提笔,当堂书写起来。
陈矩,骆思恭一并下场巡视,这些人写完就当堂递上,林延潮看过后,当即将几份放在一起比对,有不实缺漏之处当堂指出。
下面的人见林延潮当堂论断,是明察秋毫。这些人都是大骇,心知自己半点也欺瞒不过,于是都是如实写上。
当即张鲸过去所行所为,完全暴露在林延潮面前。
林延潮取了一张纸对陈矩,骆思恭道:“这几处地方你们先去查!一定会有收获。”
顿了顿林延潮向陈矩,骆思恭问道:“还有什么不足之处,还请两位补充。”
陈矩默然片刻,然后拱手道:“久闻部堂办事雷厉风行,咱家这一次算见识到了。”
骆思恭也道:“实不敢相信大人是第一次办此事,佩服,佩服。”
林延潮当即道:“诶,两位大人不必讳言,为皇上办差,对即对,错即错,大家只要凭着公心办事就好。既是没有话说,那么我们去张鲸府上。”
说到林延潮离开大堂,陈矩,骆思恭二人对视一眼,跟随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