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十九章 对话(2 / 2)

至于其他翰林们只能在公房里趴在桌案上打个盹。

因此别看林延潮每天几乎都是最早来,最晚离开翰林院,却一点也不累,那是因为身为学士,林延潮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

这日林延潮睡醒后躺在公房里看了好一阵书,这才穿上官袍来到了学士堂。

学士堂里,掌院徐显卿打着扇子,正在批阅公文,看见林延潮后笑笑道:“林学士睡醒了。”

看着对方汗流浃背的样子,林延潮劝道:“掌院午后何不到公房休息一二。”

徐显卿微微笑着道:“就怕万一有什么公文下达,是以不敢抽身。”

徐显卿言语中隐隐有指责的意思。

其实翰林院这样的衙门,专门是给天子太子服务的,现在天子免朝不见大臣,平日大家也都清闲下来,就算有什么公文来,派小吏在外候着随时禀告也是可以的。

徐显卿如此当然也是表现给别人看的,也是给林延潮看的,这礼部侍郎我志在必得,你们谁都别与我争。

林延潮却道:“掌院,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弟就在公房里随时候命,哎,过了这个秋就好了,秋老虎厉害啊。”

徐显卿笑着道:“哪里敢打搅林学士高卧,愚兄在京多年,早是习惯了这气候,无妨,这里我当得就是。”

林延潮点点头于是在自己的公案后坐下,同拿起一把扇子摇着道:“掌院在翰院为官多年,小弟向掌院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但是这礼部郎官多少人眼睛看在这里,这时候我们应同舟共济,以防为外人所乘……掌院,恕小弟失言,我性直,有什么话在心底憋不住,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海涵。”

徐显卿闻言笑了笑,这些话他也憋在心底很久了,没料到林延潮竟是主动打开天窗说了亮话。

至于林延潮说什么性子直,心底藏不住话,这话谁信?

徐显卿笑了笑道:“林学士似乎对愚兄似乎有些误会,但此言可知林学士对于礼部部堂之位也是有窥觊之心了?”

林延潮道:“诶,上进之心人皆有之,若上意在我,小弟还能推辞吗?但是小弟自知论资历,威望远不及掌院,朝堂诸公还是更意属掌院。加之你我都是首揆倚重之人,掌院若能跻身郎署,小弟必心悦诚服,举双手赞成。所以小弟绝不会在此事上使什么绊子,反而是乐见其成,掌院可明白小弟的意思吗?”

徐显卿笑着道:“林学士,以你的年纪,出列部堂是迟早的事,甚至入阁拜相也是不难,愚兄岂敢得罪你啊,只是愚兄这个年纪,实在是等不了。今日既有林学士一席话,那么我也将话放在这里,只要林学士不为难我,那么愚兄在翰苑的一日,大家必同舟共济。”

说完林延潮,徐显卿二人都是大笑。

林延潮道:“那好小弟这一次来,想与掌院商量翰院办报以及检讨季道统的差事……”

下面一个月间,朝堂发生了几件大事。

第一件事,就是在百官的催促,潞王终于就藩河南,天子为了给潞王办安家费下令从户部支取三十万两银子,再令天津仓,临清仓支米供潞王路上所用。

户部给事中二话不说,直接将诏书封驳。

户部尚书宋纁也是上奏直接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李太后很生气,在天子那闹了一次,天子下旨询问二十万两行不行,天子刚问完,宋纁刚要答允,言官一并上疏弹劾户部尚书宋纁。

宋纁不得不向天子辞职。

天子下旨挽留,最后将安家费减至五万两,自己从内库又拿了五万两,终于潞王就藩河南,潞王走时,李太后十分伤心。

因为藩王就藩,无论生死都不得回京,就算李太后殁了,潞王也不能回京拜祭。

第二件事就是办报之事,经过一番商议。

朝廷允许翰林院,礼部,都察院各自办报,而通政司,则不再编写邸报给各省官员查阅,而是转而监督三部院于报纸上刊发的文章,是否有违禁或者泄密的地方,审阅以后方允许出版。

至于三部院办报的侧重也有不同。

都察院偏重于时政,礼部偏重于教化典仪,翰林院则更偏重于文萃科举。

最后一事,相较下则微不足道了,翰林检讨季道统奉旨至云南宣慰土司。

这趟差事可谓是对角线一年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