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好了,咱们这种小人物,人家不会放在眼里的。”舒简回身从架子上拿起书,她嫁过来的时候对其他的陪嫁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唯独是书,她让家里人给准备了好几箱,就是为了在公子府里可以好好的消磨时光。说起来,她现在的日子与在家也没什么不同,她对食物和衣物都没有太大兴趣,琴也是她自己带来的,除了偶尔要委身给一个男人做为房租外,其余大部分时间她都可以下棋弹琴,更能够安安心心看着书,甚至不用担心母亲和祖母又在旁边念叨。
她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除了偶尔心会空空,没有着落。
“姨娘!”大丫头急得跺了跺脚道:“咱们还是小心点儿好,这好不容易清净几天……”
舒简刚进公子府的时候,因着她琴棋的才名加上秀丽的容貌,还是很让公子府里的女人们捏一把汗的,所以什么手下使绊子啊,克扣月例啊,偶尔再下点小毒时不时陷害啊,反而公子府的正房夫人常年卧病,又不是大世家的女儿,根本压制不住府里这些来自各个家族的女人们,尤其是那位魏家嫡出的姑娘,隐隐已经坐上如夫人的位置,舒简很是吃了几次大亏。
不过好在,舒简不傻,放在外人眼里也清清冷冷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公子瑞本性又是个多情的,所以渐渐的自从府里又抬进来几位姑娘后,旁人也就不再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了,同样的,公子瑞来她院子里的时间也少了。她倒真是落了个清净。
“都说是公子害了卫老爷子,公子不愿辩解偏偏还觉着得意……”舒简像是没听见大丫头的话,她捧着书卷讥笑道:“这是要让公子与宣地的武官彻底断了联系,且瞧吧……有公子受的在后头呢。”
“奴婢的好姨娘,这话再不能说。”大丫头满头是汗的跪在舒简跟前道:“这都是男人家的事儿,与咱们女人何干?挣着吵着,又不断了姨娘的吃喝,随他们去吧。”
可不么?这世上的女人都是如此,只要不断了吃喝,不断了享受,不断了金银锦衣谁会管那些糟心的政事,谁会闲着没事担心国事?女人就该在后院里安心的被养着,她们的战场在后院,只要随时等着男人回来临幸就好,只有抓住了男人才可以立于不败之地。自古以来皆是如此,谁也没觉着这不对。
舒简无意识的翻动着书页,想起孔家那位有名的明姨娘,不但帮着孔家的生意扩大几倍还在后院里稳稳的立下了脚跟,她曾经与那明姨娘有过几面之缘,也甚是投契,只可惜她终其一生也不可能有这位的魄力和手段。
不过说起来,明家的姑娘还当真各个不同。
“你起来吧,地上凉,这话我是再不会说了。”舒简淡淡的说道。
话音刚落,房门又被敲响,大丫头过去开门就见着屋里另外一个丫头走了进来,然后担忧的看着舒简道:“姨娘,公子又出去了。”
“真是的,也不知道外头有什么好的,这三番四次的。”大丫头气恼的关上门道。
“都随他去吧……”舒简低下头,静静的翻起书来。
夏日将过,自卫老将军死后公子瑞这两个月来可当真是春风得意顺风顺水,自从有了魏家人的支持,自从父王昏迷之后,他就一改往日的憋屈,整个人如同容光焕发了一般。没人知道,其实他从小就害怕父王,因为父王将那张椅子看的比任何人都重,所以他一直韬光养晦,一直做一个乖顺的儿子,就是为了迷惑父王,不然他恐怕早就被父王处理掉了,也不会成为父王的孩子中最年长的那个。
然而此时不同了,父王已经老了,他已经再不能压在自己头上了,据魏家人说父王都被孔家人毒害的昏迷不醒,谁也不知道他哪天就完了,他终于等到父王老了,快要死了!他却长大了!
公子瑞从来没想过那个位置会不是自己的,且不说他是宣王的长子,就是说自身的能力他在朝中也得不少文官私下拥护,特别是魏家,别看魏家之前与孔家好像相互扶持,实际上魏家早就是他背后的世家,直到他们借着孔家的手将宣王压制住,他与魏家的关系才走到明面上。有了魏家,有了军权,再有那位文官,这宣地还有谁能与他争权?
等着父王死了,他再坐上那个位置,到时候把所有的事情往孔家身上一推!这宣地就永远是他囊中之物。
兴许是过于笃定,兴许是公子瑞前半辈子被压的太狠,他终于被冲昏了头脑,以至于无视幕僚的劝解,更不理会卫老将军的死,在他看来,宣地这些老牌的武官已经没用了,这些人都是父王的心腹而不是他的,他想要的只有好像魏家那样真心跟随他的人。至于其他人,能弄死的当然不留着,弄不死的暂时搁置也没什么,所以他压根懒得解释他根本没有杀死卫老将军,反正那些人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公子,您瞧着这副词怎么样?”身旁一个一脸谄媚的文官拿着一幅字给公子瑞瞧。
“好!好的很!”公子瑞一看那词里写的都是赞颂他的,脑袋顿时一热,赏了杯酒下去。
他最近这段时间,明着是和这些文人雅士联络感情,实则饮酒作乐的居多,不过这样也在无形中给他拉拢了不少势力,所以魏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咦?那是谁?”一个文官扒在窗台上往下看,就见一少妇被一男子拦住,一看便知道是无赖调戏良家妇女的戏码,“那人好像沈大人。”
公子瑞好奇,也走了过去,说是沈大人也不过原来是魏府上跟着魏老太爷的一个谋士,后来儿子聪慧被魏老爷子看中举荐,到混了个官职,不过也正是因为有魏家靠着,这位沈大人脾气很大,人又好色,与旁的文官关系并不算好。
“难怪来迟了,原来又是老毛病犯了。”旁边有人鄙夷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