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家里的老大的没了,你彼得叔叔连着一天一宿以泪洗面,非要回去给老大亲自安葬,说要送最后一程,还订了鲜花葬,我也是醉了,估计我死了,他也就能做到这步了,他说此次回去,什么也不做了,还要抓紧剩余时间陪着老二,怕有一天老二走了的时候,他又不在身边,空留遗憾。”
胡亦晴满嘴的抱怨和无奈,程婧娆强忍着没有笑出来,她妈和彼得叔叔家里的老大,就是彼得叔叔养了十几年的两条狗中的一条。
“这真是一件悲伤的故事,”程婧娆相当知道彼得叔叔养狗和养孩子似的,没办法说些别的,“替我向彼得叔叔说声节哀!”
那两条狗她也见过,她是在她妈和彼得叔叔家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彼得叔叔有多么疼那两条狗,她是亲眼所见的,大约其他人养孩子也就那个样子了。
“节哀什么,那两条狗平时养得和大爷似的,这死的时候也和大爷似的,我没少和他为了那两条狗生气,没想到死了还给我添气。”
胡亦晴语气已渐气急败坏了,程婧娆没法劝,这是一个死循环。
在彼得的身上,胡亦晴干败了所有潜在的和明显的情敌,半辈子把彼得这位长相英俊的英国绅士牢牢抓在手里,结果她自己却败在两条狗身上了,也是人算不如天算的典型例子了。
“这样吧,明天早上我去山中别墅接你和彼得叔叔,送你们去机场。”
她妈此时正在傲娇状态,她很理智地选择此时暂避开,至于什么送行宴,还是等以后再说吧,她们母子又不缺这一顿饭。
胡亦晴也没想要女儿过来,像每次那样给她安排送行宴,她现在一口气堵在胸口,根本吃不下去,女儿说送她,她也就应了,随后,又是一顿对现任丈夫的抱怨。
程婧娆早已经习惯,手机放在旁边,默默听着就是,时而应一两句嘴,帮着她妈说两句解气的话就行了。
她妈此时的情况是不需要任何人多一句嘴的开导,只要安心地听她说,就是最好的劝解。
一个多小时后,胡亦晴的抱怨告一段落,程婧娆也到了下班的时间,出了出版社,开车去留原大学接姜民秀,今晚要在她父亲程逸先那里吃晚饭,顺便也告诉她父亲一声,她妈要走的消息,问他爸要不要亲自去送。
程逸先的嘴是硬的,先嚷嚷两句谁要去送的话,等着半顿饭吃完,又问飞机是什么时候的了,还念叨他上午没课,或许有时间能去送一送。
程婧娆早习惯她爸这套路了,却还是要装模作样的帮着劝两句,让她爸完全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去送她妈的,而不是嘴上说不想送心里却想送的。
经历过前一世的一场生死和这一世的一场重生,程婧娆多少明白了一些他父母亲之间复杂的情感,程逸先和胡亦晴感情出现问题,三观不合,离了婚,不在是夫妻了,但是在程逸先的心里,胡亦晴同样是那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姜民秀倒是无所谓了,对于看他不上、实际又不影响他生活的外婆,他向来是听从妈妈的话的,他妈要他怎么样他就怎么样了,他妈让他一起去机场送行,他跟着去就是了。
古人说:世事无常,皆有变数!
没有人知道每一场分别之后,会不会就是永久的离别,哪怕重活一世的程婧娆都不会想到,前一世根本没有发生的突发事情,真就那么发生了。
她与母亲的最后一场再见,会是在留原市机场,然后那架需要转程的飞机,就消失在云雾之中,掉到了大海里面去了。
就像做梦一样,仿佛她的那场重生,那么的不真实,那么的让她无法接受。
她还清楚地记得那天早上,她开车带着姜民秀和程逸先,去山中别墅接她母亲胡亦晴和继父彼得叔叔,见面的时候,她母亲还不停地抱怨,她在第二任丈夫那里活得不如一条狗。
程婧娆哭笑不得地劝慰,而她同样爱狗的儿子姜民秀则在劝着痛失爱狗,眼睛都红肿得像杏似的彼得爷爷。
至于她爸程逸先,噢,她爸巴不得看这么一场笑话呢,都盼了十好几年了,乐见其成看到这一对夫妻丑态百出,能强忍着不笑出来,已经算是厚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