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他这些年一直被人当祭品关着,调养?治疗?没有的。自然越来越疯。
疯在自己手里了。
“罢了。”又一声叹息,之前,宿千行还以为天下只有一个宋丸子能把他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万万没想到这个叫江万楼的昔日无争界第一大能只靠着疯病就能让他如此生死两难。
江万楼也口说“罢了”,然后叹息一声。
“我们去临照看看,若有机会,就将那人抓了,我要是能凭她的九元灵根进境元婴后期,这天下如何,又与我这人人喊打的魔修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
“我是傻子。”
“你是傻子。”
宿千行很想跟江万楼同归于尽了。
宋丸子短短几日内就带人做了不计其数的灵食,看着一船装了灵食的储物匣往远岛而去,她掏出一块儿香辣锅巴啃了起来,往旁边一递,却只有人摇手不吃。
知道宋丸子新取了一味,用的却是能修复她丹田的造化椒藤,所有食修早就有志一同,不从她嘴里分这一口,哪怕那香气要把人的魂儿都勾走了,也是不吃。
宋丸子无奈,又掏出一小袋锅巴:“这是甜的,你们总能吃了吧?”
骆秋娘接过来,自己拿了一块儿,把其余的都分给了师弟和师妹们。
骆秋娘资质平平,有上上下下多少人给她找来灵材,还每天吃着灵识,也是修炼二十年才将将进了铸体境中期,可她这食修大师姐的名头却从没被人质疑过,要论长袖善舞、指挥若定,她那些修为高深的师弟师妹们都不如她。
“大徒弟啊,林肃是不是找过你?”
骆秋娘看看吃锅巴的师父,微微点头说:“食修大兴,又正逢动荡之时,他想从我这赊些灵食,为他自建的那势力添些筹码。师父你放心,秋娘知道该把什么放在前面,把什么扔掉。你曾对我说我所有的,并非他所求的,故而我的真心也不被他所收。如今他所有的,也并非我所求的,他的真心何在,我毫不在乎。”
她声色淡淡,心中由那封信而起的怒气因为师父的关怀渐渐散去了。二十年,物是人非,曾救过自己的那个少年,终究有了一副让人生厌的嘴脸。
“嗯。”宋丸子点点头,有点想揉揉自己这个徒弟的头,可骆秋娘鸦羽似的头发齐整无比,又簪了一枚秀致可爱的桃花簪,她实在下不去手,改成了拍拍骆秋娘的肩膀。
在两人身后,有食修弟子小声说:
“都说师父养大师姐像养妹妹,养二师姐像养女儿,我看说的还挺对。”
“对你下面俩蛋蛋!”不用说,正是因为个子矮,在一旁听了个正着又没被发现的刘迷。
数日后,远岛之上,林肃收到了两个朴实无华的凡人信封。
第一打开,上书一个大字:“呸。”
他气愤至极,又觉得也许是骆秋娘心中矫情,把真话放在了另一个信封里,却不想打开之后,信纸上蓝光大振,一火光喷薄而出,不仅烧灼他的皮肤,还入了他的经脉,折磨得他苦不堪言。
这还不算,同日,远岛上的“味馆”停了给他这一方小势力的供应,种种一切,简直是一盆冰水,将以为自己能成为乱世英雄的林肃浇了个透心凉。
作者有话要说: 宋丸子(叼着锅巴):欺负我徒弟,可见当我是个死人了。
第119章 被劫
镇魔钟敲响之后过了足足三个月,传说中的云渊大劫都没有来临,不少人议论纷纷,就连知道落月宗覆灭内情的几大宗门长老都不由得嘀咕:
“天道被困千年,敲响了镇魔钟莫不是只想告诉世人它回来了?”
凡人有句话叫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宋丸子在临照眼睁睁地看着不少修士都懈怠了下来,就连她的一些徒弟没日没夜地做着灵食到现在,修为低些的已经困乏到不行,修为高的在体力上还能撑着,到底也没了一开始的那个劲头儿。
这种事是管不过来的,倒是骆秋娘和鸾娘二人想了个法子,让食修们两班轮换,停人不停灶,又连着好几天奖励了一番量质皆优的厨子,借着众人之间比拼的气势,压过了隐隐的焦躁和不满。
“管人就像是理着线团,太紧了,看着线都利索着拉出来了,其实里头已经成了个死疙瘩,只得用剪子都剪了,那线团也就散了。要是太松了,线团根本解不开,只会越绕越大,怎么都用不了了。”
夜深人静,骆秋娘坐在灯光下面慢条斯理地飞针走线,嘴里如此说着。
坐在她旁边的鸾娘正在翻着花样子,一张张白鹤、芙蓉地看看过去,对着萤石的光比照了一张春燕衔枝的样子,笑着说:“也得看着线是什么样的线,要是有些线太糙了,还绞在别的线上,那还不如将它一剪子剪了痛快。”
站在屋外的宋丸子听见里面二人温言细语地说着驭人之术,心里默默为自己其他的徒弟叹了一声,才端着自己做好的点心走了进去。
“啸月峰有只玉毛羊生了崽,我跟他们说想要匀些羊奶过来,那群人可真不干脆,一点奶跟我扯皮了好几遍……都靠我用口水换回来个你们这么一口吃的,可别忘了了你们师父我的功劳。”
用口水换的,要不是师父手上的东西闻起来就带着一股动人的奶香气,光听这个说骆秋娘怕是都要吃不下去了。
看着木头小碗里白莹莹的一点东西,骆秋娘先问:“师父,师弟师妹他们有了么?”
宋丸子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们两个人这也只有一小碗,要不是我还惦记着你们,还没走出厨房门口就被人抢光了,只有你天天还想着别人。”
刘迷爱吃甜的这个毛病真是改不了了,别人吃东西是饿虎扑食,她呢?
恶兔扑糖。
其实爱吃甜的又何止是她?食修里的有那么几个就是因为爱吃甜的才入道的,这甜之一味,对于很多人来说远不只是舌尖上的哪一点愉悦。
“要不是有师父想着我,我哪能有闲暇去想别人呐?”骆秋娘像个小姑娘似的乖巧笑着,从宋丸子的手里接过木碗。
宋丸子做的是糖蒸酥酪,将羊奶事先煮了,里面放了一把杏仁去膻气,煮开后再添些糖,过滤时候滤掉的奶皮子早被徒弟们偷走了,或是现场就吃了,或是晾干之后当个零嘴儿。等羊奶也温凉了,就在里面缓缓掺入米酒,三份奶一份酒,搅匀分到一个个小木碗里,上锅蒸上一刻,再让会结冰之术的徒弟们帮着把冻一下,那碗里的糖蒸酥酪立刻就凝住了,用小勺一点点挖着吃,别提有多美。
秋娘她们这里还有她师父的一点优待,甜滋滋的糖煮红豆放了一勺在酥酪上,红白相称,看着更秀气了,吃着也多了一番滋味。
吃完了这夜里的一份点心,秋娘拽着她师父,双手又在她的腰肩两处比划了一下。
“师父,你这是又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