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娇隔一日给奎忠施一次针,还用伸筋草、透骨草、鸡血藤、钩藤、羌活、独活、艾叶、防风、威灵仙、牛膝等药材用布袋蒸了,再将竹罐放进去煮沸,用来给奎忠拔罐。
如此密集地诊治了一阵子,有一日阴雨,奎忠趴在窗边很是兴奋,“苏姑娘,我的膝盖没那么疼了,这也太神奇了!”
苏娇正在给他敷药,闻言头都没抬一下,“我花了力气诊治,若是没效果,我还治什么呀?”
“那不一样,我从前也找了大夫看了的。”
“呵呵呵呵。”
苏娇站起来,收拾收拾桌上的东西,然后放了一封信在桌上,“宁大人回信了,这是你的。”
“哎?”
奎忠惊异地眨了眨眼睛,给他的回信?可是宁副帅给自己的回信,他前两日就收到了呀,这又是什么?
奎忠撕开信封抽出信纸粗略地看了一遍,确实是宁副帅的字迹,通篇就写了一个意思,让他乖乖地听苏娇的话,什么时候治好了,什么时候离开。
“看明白了吗?”
奎忠抬头,看到苏娇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赶忙将信折折好,乖巧地点头,“明白了。”
“明白就好。”
苏娇对听话不作妖的人还是很喜欢的,当日用餐的时候,就让人给奎忠送来了一坛子酒。
“这是乌鸡酒,姑娘说对湿痹之症有效用,姑娘花了不少时间熬煮,佐餐食用,每次一杯。”
侍女拿出一个小小的酒杯,奎忠委屈,在军中他喝酒都是拿碗的,这么一小杯,岂不是舔一舔就没了?
只是奎忠喝了才发现,苏娇给他的药酒并不简单,这么一小杯,竟然让他有种在喝边塞烈酒的感觉。
苏娇的屋子里,桌上也摊着一封信,旁边还有一个湖蓝色的香囊,里面药草苏娇看了,正是她送给宁白的那种。
奎忠的身份确认了,可是这封信,却让苏娇生出了某种……奇异的感觉。
首先信上的字迹,她来来回回看了就能有三四遍,锋芒毕露,飘逸又不失遒劲。
苏娇从前看过不少古籍,这封信上的字实在太好看,再看自己的字,顿时就觉得软绵绵的。
宁白在清河镇的时候,苏娇没有见过他写字,原来他的字这么棒啊。
然后就是信里的内容……
苏娇觉得吧,这信上的口吻,跟她记忆中的宁白有种微妙的违和感。
苏娇根本没有让宁白回信的意思,只让他送个香囊回来就成,结果回信送到之后,里面有一封,是指明了要给她的。
等苏娇拆开,里面的内容,很是莫名其妙。
通篇没有半点中心思想,归纳起来全是废话,写的统统是日常的琐碎事情,跟那手漂亮的字迹极为不相称。
宁白还在信里说,他很少有机会给人写信,不知道往后能不能经常给她送信过来。
苏娇一脑门问号,怎么写信这事儿也有瘾的吗?
不过反正也不花她时间,苏娇就没当一回事儿,写就写呗,闲暇时她还可以拿信上的字临摹练字,一举两得。
苏娇心底对奎忠的怀疑全数消失,每日认真琢磨着他的病情,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子药味,让她觉得生活无比充实。
然而日子总不会一帆风顺,苏娇想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可总有人不安分,心里惦记着别人的东西。
妙仁堂里,一间昏暗的屋子中,原路的面容明明暗暗。
屋里一个声音响起,“朱家居然没有被压下去?原大夫,你原来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说,黄家有意让朱家在清河镇消失?”
原路阴测测的声音里也夹杂着疑惑,“黄家确实有此打算,我给黄家姑娘请脉的时候,听她无意中说过。”
“可如今,朱家倒是有重新起复的意思,黄家非但没有打压,偶尔还帮一把,这与你说的可不相符,如此一来,你让我们盯着的那个小姑娘,还按计划行事吗?”
原路眸中暗芒一闪而逝,“照计划行事,趁着朱家还没完全恢复元气,才有机会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成,事成之后,别忘了你答应的东西。”
“只要你们将我想要的拿来,另外还有赏银。”
“一言为定。”
屋子的门轻轻开了又关,原路推开窗户,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有种诡异的惨白。
他可是从朱家倒台就惦记着苏娇说过的方子,之前苏娇给黄府的贵人治病,他只能忍着,如今再不动手,等朱家喘息过来,可就又没了机会。
那些方子,若是真如苏娇之前给他一般有效,原路哪里还只甘愿待在清河镇?
妙仁堂又算什么?他大可以去更好的地方闯一闯!
原路眯着眼睛笑起来,眼前仿佛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