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肖大帅晚涟瑟一步,将赶到就看见她身体靠在树干上,脸色比他离开时灰暗了许多,透着古怪的青灰色。
她靠着吸取活人的寿命与骨血来维持自己的变换的皮囊,可是她们的寿命在她身上消逝的太快了,再加上不久前她亲手杀了另外一个自己,元气大伤,在白日里竟有些维持不住身形。
“有人想要引那些沙场战魂出来。”涟瑟被肖帅搀扶住,顺势倒在他身上,指向洋楼,“那里面可都是今早进来的,你可莫弄了些损我功法的玩意进来。”
“小姐问话呢。”肖豆矢古草大帅明显感觉到涟瑟身体的重量在消失。
“咱们都是层层把守的,人也是昨日验过的,都是些普通的姑娘。”带头的官兵腿肚子不停的打颤,“这几日,城里也无可疑之人。”
“最好如此。”涟瑟轻轻阖起双眼,被肖大帅横抱在胸前,她嘴唇没了饱餐后的鲜红,略微泛着青白,北川至今未破,她心里多少有些计较,孟祥呈的存在,让她无法彻底的施展自己的手段,这次也只当被他寻了破绽,不知用了什么法术,略微撼动了压着万人坑的洋楼,幸得力量弱小,不值得她再费心神。涟瑟嘴唇贴在肖大帅耳垂上,呢喃道,“我饿了。”
“你个贪吃鬼。”肖大帅垂眼,笑起来眼角有着细细地纹路,不可否认,这个男人生的的确有几分好看,可身上的狠戾却冲的这份好看多了丝疯狂的味道,他抱着涟瑟,头也不回到,“楼里的带几个去东厢。”
“你也不瞧瞧有没有可心的?”涟瑟呼吸越来越弱。
“你的点心,我岂忍玷污。”肖大帅抱着涟瑟,一路上的官兵下人竟无人敢抬头,只听他继续道,“你我已是一条船上的人,待到大业可成,这天下便有你的一半。”
“我可不是你的姨太太,被你这张嘴哄得东西不分。”涟瑟嗤笑,“你想说什么?”
“你虽本事,可到底也会如现在这般受伤严重。”肖大帅步履不停,“我只想着若之后再遇到这种情况,我该能帮你一把才好,也莫叫你这般辛苦。”
“呵,我非人,你是人,你若学了我,可就连人也不是了。”涟瑟昂起下巴似笑非笑道,“到时候便是有了这万里河山,又有什么意趣。”
“不过是心疼你罢了。”肖大帅嘴角碰上涟瑟的发梢,眼底却冷出了冰渣。
远处的洋楼里,哭喊声一片,毛不思着实不好意思自告奋勇的冲在前边,生怕别人带不走她,只好混在一群女孩之间努力的睁大眼睛,学着她们的模样高声尖叫着,只不过别人越叫越往后,而她存了要去的心,三下两下,就被人挤到了前面来。
被官兵捉住手腕的瞬间,毛不思简直要喜极而泣,边不痛不痒的无力挣扎,边心生雀跃,脑海里不停游走过如何将涟瑟一举毙命的法子。
这次,她可不敢再当度魂救灵的圣母了,涟瑟跟之前遇到的不一样,她是恶的化身,没有丝毫的人性。
☆、东厢走水
“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三爷立在窗前, 窗外的寒风吹在脸上,有些刺骨, 他手中夹着一封书信, 信件上的字迹有些潦草,一点也不似之前, 三爷虽未曾见过身体里的那个人,但凭着内容也猜得到, 昨夜的他是何等的暴怒。
如果他能控制住这个身体, 定然不会让毛不思去邺城,哪怕肖帅的铁骑踏破北川,哪怕真有一日边境变得生灵涂炭, 在他心里, 怕是都没有毛不思重要的。
三爷有些羡慕他,不背负任何, 只全心全意对一个人好, 仿佛那就是他的一切。而自己呢, 刘家的门楣,北川的百姓, 军中的士兵, 自己永远无法活的像他一样纯粹。
也不怪毛不思喜欢他, 待他不同, 若是自己选择,怕也是要选那人的。
“夫人聪明机警,定是不成问题。”孟祥呈嘴角有些淤青, 下手的人一看就没收力气,“今早就传了信过来。”
孟祥呈张张嘴,周边的肌肉牵扯的有些疼痛,看不出来平日里敛着性子,打起人来可真狠啊,也幸亏自己有些本事,对付个普通人不在话下,直到今早三爷快醒了,他才把人松开,对方明明气的眼球都冒火星子,却还是忍着怒火思虑再三,给三爷留了封信,内容他看过,无非就是让他保护好毛不思,临了还不忘了威胁三爷,身子有他的一半也有他的一半,他敢拿毛不思当蚯蚓钓鱼就算了,若是敢不顾蚯蚓的死活,自己也不介意拿这副身子去喂鱼。
“她倒是不拖泥带水。”三爷把信折起,塞在口袋中。
“夜长梦多。”孟祥呈踱到三爷身侧,随他一起看向窗外,“趁着那妖物伤重,必是要速战速决的,就怕夫人一时心软。”
“先生这般放心不下,为何当初又让她去。”孟祥呈昨日的说辞,三爷信一半,自然也疑一半。
“比起入邺城,我自是先要保护好三爷。”风真大啊,孟祥呈瞧着窗外,“何况我早已暴露,对方自是晓得我的手段,对我防范再三。”
可毛不思不一样,她得回降魔杖不久,名声还未传入邺城那些人的耳中。
让她过去,是权衡利弊后,最好的选择。
“先生此番说辞,可真不像世外高人。”
“我本就凡夫俗子。”
帅府的东厢房安静的可怕,只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女孩子们像窝受惊的鹌鹑,瑟瑟发抖的聚成一团。
肖帅离开时脸色并不好看,毛不思觉得他十有八九是在涟瑟那里吃了瓜落,眼珠骨碌碌滚了两下,便把室内的环境看了个大概,地上东一滩西一滩的褐色污渍,飘着淡淡地血腥味。
涟瑟坐在镜子面前,她的嗓子极软,口中哼着不知名的江南小调,听的人不由得想闭上眼睛沉浸在这曲调中。
“你们左右是活不成了。”涟瑟扭头,指腹压在唇上,涂了层厚厚地唇脂,衬的这张脸愈发恐怖,眼前都是群豆蔻年华的少女,少女味道鲜美,最得涟瑟喜欢,如今她瞧着她们就跟瞧蝼蚁一般,起了逗弄的心思,“我胃口也是有限的,不如咱们玩个游戏如何?”
发抖的女孩们没有出声。
涟瑟顿感无趣,她丢下手中的胭脂,既然想早些见阎王,也不是不可以,她伸出舌头舔了下指甲,上面仿佛还残留着香甜的味道。
“什么……什么游戏?”毛不思压低脑袋,双臂环抱着膝盖,只露出一双眼睛,声音听上去又害怕又恐惧。
“这批一共进来了九个女孩,也不是非得全折在我手里不可。”涟瑟翘着脚尖,双眼眯起细缝,点了点面前的四人,“当钟表最短的针指到十二上,唯一活着的那个,我今日便放了她。”
“可我们有四个人……”最前侧的女孩呆滞出声。
“可不,你们有四个人。”涟瑟靠在桌面上,单手撑着下巴,“这才有趣,不是吗?”
互相残杀,听上去就让人热血沸腾,虽然涟瑟没有血。
“可这样一来,外面会听到。”毛不思怯生生开口,“万一,外人以为我要伤你,端着枪闯进来……”
后边的话被咽在了肚子里。
“帅府之内,怕是没有比我这里还与世隔绝的地方了。”涟瑟眼睛盯着前方,手却不由自主的抚上面前的镜子。
镜中似有人影晃动,隔着珠帘,毛不思看不太真切。
很好,隔音极佳的空间,放松警惕地涟瑟,惊恐过度的姑娘们,天时地利,甚是适合‘大开杀戒’。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八方威神,覆护圆满。起!”降魔杖从袖中滑下直落到毛不思的掌心,她脚尖点地,迅速与另外三名女孩拉开距离,只见周边金光一闪,便有一张金色的屏障拔地而起,把三人罩在其中。
与毛不思发难同时而来的,还有涟瑟骤变的脸色,单手往后一甩,桌案上的镜子便被黑气覆盖笼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