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善孝为先,自古皆是,青珊认为所谓德行规礼,均是以孝先行。”
话音一落,众人眼里闪过一丝不解,黎青珊为何突然扯出“孝道”,诚然,古往今来,“孝道”是德行中最为重要的一项。
一个人若是有了“不孝”的名声,女子难以嫁人,男子更是连官都做不了。
但此时,提起“孝道”又意欲何为?
白老夫人同样不解。
“这与此事又有何关系?”
黎青珊对上白老夫人倒是极其规矩,表情收起了不满,手轻轻抚上右手腕的白玉手镯,眼里闪过一丝尊敬道。
“因为这副白玉首饰,乃是青珊祖母所赐。”
……
先前大长公主一句话,让在场噤声。
现在黎青珊一句话,同样起了效果。
只是前者是因为骇得,后者是因为惊得。
就连靳相君心里也难得诧异,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黎青珊,她甚至怀疑黎青珊身后是否有高人在指点。
不然,以黎青珊那种“草包脑子”怎么会想到用“孝道”这个最大的大帽子来颠覆舆论。
是的,在黎青珊说出那副“白玉首饰”是长平侯府老夫人所赠,这意义就不一样了。
这样一来,黎青珊所佩戴的“白玉首饰”非但不是过于素雅,显得不给靳相君面子,也平白让旁人觉得长平侯府小家子气。
反而正因为对靳相君重视,才将尊敬的祖母所赠的“白玉首饰”戴上,不仅彰显了自己对祖母的孝顺,也表明了对靳相君的重视。
别忘了,黎青珊这回的身份是靳相君及笄礼上的“赞者”,戴着长辈所赠的首饰当靳相君的赞者,不仅表明了自身的品德,更是以自身的品德对及笄者美好的寄望和祝愿。
寄望其孝心可昭,也祝愿她此后子孙尽孝。
顿时,所有人看向黎青珊的眼神有了一个大扭转。
而温罗儿先前心里有多得意,现在脸色就有多惨白。
之前,她还可以说是黎青珊不识好人心,肆意吼骂她,将自己摆在弱者的位置,使得旁人同情她,可现在无论她本意如何,她先前的话,就是对“孝道”的不敬,甚至于连黎青珊动怒,都是为了维护自身的孝道,不会受到旁人的诟病,但她可就惨了。
“孝道”这顶帽子有多高多大,不敬“孝道”的她就会有多翻不了身。
虽然可以说是“不知者不罪”,但也会落得“行事莽撞,思虑不周”之名。
若是安上了这样的名声,她也就被盛京上流圈抛弃了。
而且此事,还闹到了大长公主和白老夫人跟前,温罗儿甚至可以想见今日之后,她在盛京恐怕再无办法抬起头做人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甚至可能,还会连累武安伯府其他姐妹的婚事。
温罗儿身形一颤,心知自己定然要赶紧补救,不然,她的名声可就完了。
温罗儿侧了侧手,想去抓黎青珊的衣裳,谁料黎青珊快速后退,压根不想给温罗儿机会,使得温罗儿的手落了空,在半空中,尴尬的紧。
温罗儿脸上有些讪讪,但心里又是着急。
“黎姐姐,是罗儿的错,罗儿不知那是黎姐姐长辈所赐之物,还对其妄加议论,还望黎姐姐原谅罗儿这一回,此后罗儿行事定然小心谨慎。”
白兔一般柔顺的眼睛往黎青珊身上瞅着,怎么看怎么真诚。
这要换成哪个稍微不清醒的男人,肯定舍不得让“娇花”一般的温罗儿难受,但黎青珊就是那传说中的霸王花,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都没有。
她斜睨了温罗儿一眼,冷声道。
“可我这副白玉首饰,前些日子的夏荷宴上可是佩戴过的,那时,我可是同在场的小姐们都提过这事的。”
夏荷宴,是盛京五品以上的官宦世家小姐们,每到夏日便会举办的宴会,由于主持者是当今圣上的最宠爱的女儿永宁公主,所以,没几个官宦世家小姐,敢驳永宁公主的面子不去。
温罗儿自然也是在的,靳相君倒是因为那会刚被南安郡王找回,没去成夏荷宴。
黎青珊这么一提,在场参加过“夏荷宴”的小姐们均是陷入回忆。
温罗儿眼神一滞,怎么也没想到黎青珊会这么说。
夏荷宴上,她记得清楚的,黎青珊还是寻常那副穿金戴银的扎眼打扮,哪里带了什么白玉首饰,提及过……
温罗儿陷入回忆的思绪,忽然停留在了那日夏荷宴上,黎青珊手腕上那堆浮夸的金银手镯中的一抹白。
然后,心神彻底慌了。
同样反应过来的还有一起参与那次夏荷宴的其他官宦世家小姐们,经黎青珊这么一提,她们倒是想起来了,那日,黎青珊确实说最近得了祖母所赐首饰,只是那个白玉镯子夹杂在一堆金银首饰中,不起眼的紧,她们就忘了,有些记得的还以为赐的是哪个金银首饰。
官宦世家小姐们和温罗儿的反应,一下子就证明了黎青珊话语的真实性。
也就是说,温罗儿不敬“孝道”这名声,是逃不了了。
可温罗儿还是不死心,心里又气又慌,那日,黎青珊戴了那么多首饰,她哪知道是哪个。
只是,当温罗儿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大长公主冷冰冰的眼神从黎青珊身上移动到温罗儿身上,她便再无法言语了。
白老夫人和大长公主都是人精儿,一点就通透,这会,大长公主脸上难看的紧,本想抓着黎青珊把柄,没想到却送给她一个扬名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