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1 / 2)

“不是这么念的,你长这么大没学过句读吗?‘你’后面要停顿啊!”钟离异清了清嗓子,“你,想死吗?”

白琅怀疑钟离异学的句读是假的:“我,不想死。”

白琅又往后面翻了翻,前面放狠话倒还勉强读得出,后面那种“弱是原罪”“轮回生死,漂浪爱河”之类的话真是看都没眼看。让衣清明自己再说一遍,他都不一定好意思。

这本册子是衣清明的疯狂崇拜者写的,最后还有些类似交谈语录的东西。

“你如何描述仰慕你的人……”白琅也想知道衣清明到底怎么描述的,于是翻页一看,上书“过江之鲫”四个大字。

她把书合上还给钟离异:“魔境就没其他正常人了吗?”

钟离异有点遗憾:“哎,夜行天特别有威慑力,但他说过的话凑不够一本语录啊。”

“……”

钟离异连忙补了一句:“不过他的行事风格你可以参考一下。什么人不犯我,我也犯人,人若犯我,我屠满门……”

“……”

白琅知道自己是不能指望他了,于是苦恼地回头看折流:“上人,你平常说话有什么诀窍吗?”

“没。”

哦,懂了,他说话的诀窍就是少说话。

“那我以后不说话,你们看我脸色行事。”白琅草草解决了“言行举止”的第一条,“我的行为动作有没有特别不合调的地方要改?”

钟离异掰着手指数:“多着呢,生气不能跺脚,尴尬不能绞手指,委屈不能咬下唇,害羞不能脸红,这些都太孩子气了。你学学其他人,生气就喝酒,高兴就杀人,委屈就凭栏远望,长叹滚滚长江东逝水,西出阳关无故人……反正怎么大气怎么来。”

白琅把“行”这一条也划去,干脆地说:“那我不露面了。”

热火朝天地商量半天,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她不能说话也不能露面,保持高人的神秘感,装逼这种事还是交给其他人吧。

白琅正为自己的无用感到丧气,这时候折流突然说:“不好。”

“怎么了?”钟离异连忙跳起来,顺着窗户往船外看去。能让折流觉得不妙的肯定是大事儿,可此刻窗外雾河涌动,似乎没什么不对。

“迷路了。”折流语气从容。

钟离异一副吃了屎的表情看向白琅,白琅一脸看见有人吃屎的表情,两人一时无言。之所以放心让折流掌舵,是因为从千山乱屿到浮月孤乡,只有一条道儿,只管笔直往前,怎么走都走不丢的。

他们都没料到世界上有种人叫“折流”。

折流问:“这是在往前开,还是在往后退?”

白琅给钟离异使了个眼色:我以后不说话,你看我脸色行事,先练练,你看我这是何意?

钟离异朝白琅一挑眉:你的意思是,你跟上人闹掰了,拉不下脸骂他,要我来。

白琅眨眼:是,你去吧。

钟离异点头让她放心。

折流见他们俩没人说话,于是回头重新说了句:“真的迷路了。”

钟离异立刻抚掌道:“厉害厉害,实在厉害。”

白琅郁闷,就一条路还能走丢,可不是厉害吗?

……

幸好这时候有人来救场。

任不寐冲进船舱,惊魂不定道:“你们快出去看看,后面好像有条奇怪的船尾随咱们!”

白琅连忙出去,站在鸭子尾巴上一看,发现朦朦胧胧的雾霭中,一艘两侧带着巨型钩子的黑船正缓缓靠近。黑船上立着两个巨大的羽翼似的帆,白底黑字,一边是“打”,另一边是“劫”。

楚扶南在她旁边兴奋地叫:“这是海盗吗?还是雾盗?帅呆了!”

任不寐惊恐地说:“我们是不是要破财消灾了?”

这时候钟离异也跟了出来,他看了眼“打劫”两个字,居然松了口气:“好好好,正好找这些海盗问个路。”

两船逐渐靠近,几艘黑舢舨从“打劫”船上飞出来,快得跟梭子似的。

钟离异好整以暇地等着。从舢舨上下来几个服装统一的寸头男人,他们身上的袍子很紧,上面还系着各种粗绳,站在雾霭中像一只只刚煮好的粽子。

为首的是个提板斧的壮汉,满脸络腮胡子,看不清长相,声音一听却十分年轻:“外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白琅想说,但是钟离异把她拦了。

他上前一步说:“你们几条野狗,也配知道尊上的名字?”

这句白琅记得,《衣清明语录》里的,“尊上”说的是衣清明的师父洞阴圣尊。钟离异把这冷淡傲慢的口气学了个十分像——可能他跟衣清明本来就像,都是脑子不好用还特别自我中心的。

后面几个跟班见钟离异出言不逊,当即就要发作。

可为首的壮汉抬了抬手,把他们稳下去:“慢着,两位是误会了吧?我们是三十三连环水坞的,负责巡逻这段雾海云河,保护来往修道者安全。”

“再顺便收点保护费?”楚扶南胆子大得很,直接朝那写了“打劫”的旗子一指。

壮汉冲大黑船打了个手势,不多时,两面黑白旗被掉了个方向,一面写着“禁”,另一面写着“止”。

所以两面旗子正反面连起来是“禁止打劫”。

白琅觉得他们可能真不是海盗,因为海盗一般不用省这点做旗子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