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槊瞪着他的背影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他摸了摸袖子中的盒子想了想,转身回了清凉殿:明日有机会再送罢。
“乔小姐,我有话想跟你说。”宁珂跟白笙乔舒二人后面纠结了许久,怕乔舒误会自己还是主动开了口。
乔舒偏头看着面容娇艳、精心打扮的宁珂点了点头:“去我房里吧。”
宁珂点头应了一声,转身对着她身后的老嬷嬷道:“甄嬷嬷,你先回去,我与乔小姐说几句话。”
甄嬷嬷扫了一眼乔舒精致美丽的面容,皱了皱眉犹豫道:“可是夫人让老奴照看小姐,不许老奴离开半步。”
乔舒闻言却是挑了挑眉毛:这昌平伯府的下人怎么还当着外人的面让自己家主子下不来台?
“现在可不是在家中,少拿你那套吓唬我!”宁珂心中对她早就不满,索性发起了小姐脾气:“如今就敢明晃晃地搬出我母亲威胁我,这昌平伯府到底是姓宁还是姓甄?”
“老奴不敢。”甄嬷嬷连忙低下头去,抬手擦了擦眼角,声音竟带了丝哭腔:“老奴也是为了小姐着想,若是小姐嫌老奴年纪大了、厌弃了老奴,老奴这就、这就求去罢……”
宁珂控制不住地翻了个白眼,刚要说话就被乔舒拦住了。
“嬷嬷这是哪的话,不过是些小事。您是苦口婆心为了宁姐姐着想,宁姐姐也是口无遮拦小孩子脾气,怎么好端端的就说到请辞上去了?”乔舒语气缓慢,语调十分平稳:“不过就是去我那儿坐坐,能有什么危险?难不成嬷嬷是不放心我?”
甄嬷嬷听着乔舒软软甜甜的声音心中却是一凛,她连声道不敢,只得退下。
宁珂见她退下,拉着乔舒就走,等进了乔舒的院子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家中就是因为有这个刁奴,仗着自己是我母亲的奶娘整日里唆摆,母亲才会……”
“怪不得……”乔舒低低嘟囔了一声:怪不得一个仆从也敢话里话外威胁主子,原是有这情分在……
宁珂拉着乔舒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乔舒看着她羞于启齿的样子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如今这屋子只有你我二人,宁姐姐有什么想说的不必见外。”
宁珂抬头注视着乔舒那如泉水般清澈的眸子叹了口气:“你应当能看出来甄嬷嬷是存了什么心思的。”她说着垂下眼睛:“自太后娘娘派人传来懿旨,甄嬷嬷就整日在我母亲耳边说当王妃有多么多么好,只要我能嫁进槊王府,也是光耀门楣的喜事,昌平侯府也就飞黄腾达了。我父亲母亲本没太大的野心,就是耳根子软,架不住有人天天在他们身边吹耳旁风,于是父亲母亲也就渐渐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但是乔小姐你放心,我的心思不在嫁人上。”宁珂说到这,黑漆漆如葡萄粒般的眸子突然就亮了起来:“高门后院不是我的归处,我只想在草原上肆意驰骋,那才带劲呢!”
“我知道你看不上槊王妃这个名号的。”乔舒笑着道:“我今日都瞧见了,甄嬷嬷让你献媚讨好,你可是连眼睛都懒得抬一下。”
“若不是太后娘娘的懿旨拒绝不得,我如今还在家中骑马练剑,哪里用穿着这累赘东西整天装模作样的?”宁珂扯了扯自己身上华丽非凡的裙子扁了扁嘴:“还是骑装舒服多了。”
“你这性子,想必跟羌国八公主能谈得来。”乔舒笑眯眯的,唇边露出两个俏皮可爱的小梨涡:“昭昭总跟我说在草原上骑马有多痛快,可惜我有些怕马,不然我定要去看一看的。”
“我早就听说羌国草原辽阔无际……若是能亲眼见上一见就好了。”宁珂知道自己是深闺中人,思及此处声音有些低落:“可哪有那么容易?”
“这些事情都说不好的。”乔舒笑着说:“我还以为我一辈子都无人敢娶呢。”
宁珂想起她京中小霸王的名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两个姑娘聊了一会儿,见时辰不早了便散了。
等宁珂走了之后,司荷将太后赏的东西拿进来给乔舒过目。乔舒看了看,与往常年节宫中赏下来的东西差不多,只有一个红木盒子静静躺在一边。她掀开盖子,眼睛都惊的瞪圆了:“水头这么足的翡翠镯子便是祖母那里也是没有的……”
这礼也太重了些……
乔舒看着那通透碧绿的镯子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心里总是有些不安:还是明日去找白姐姐商量商量吧……
“小姐,槊王爷派人来送了一箱子夜明珠。”司桃小声道。
乔舒看着抬进屋子里的东西微微眯了眯眸子:齐槊,你死定了!
“主子,查清楚了。”一个不起眼的荒废院子,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男子悄悄靠近了立在院中的人。
“如何?”齐湛把玩这手中的娇嫩的树叶,神色一片淡然。
“回主子,您母妃当年是死于醉生散,根本就不是那人口中说的郁郁而终。”
那醉生散中的粟草是大凉皇室才有的东西,我母妃虽贵为大凉嫡公主,可她当年来大齐和亲之时却是不曾带过这些东西!
齐湛眼中布满红血丝:母妃,大凉弃了你,我不会!
他眸光一凛,嘴边挂着讽刺的笑:“本王还真是愚钝至极……”他手上微微用力,碾碎手中的嫩叶轻声道:“回去给皇上报信,咱们来个瓮中捉鳖可好?”
第49章
乔舒看了这两人许久, 一声没吭,默默垂下头从他们身边直直走过。
走、走了?
齐槊不敢相信地看着乔舒窈窕的背影,旁边突然响起一个戏谑的声音:“看样子乔九小姐貌似并不想理你。”
“好歹舒舒还瞧了我一眼, 您呢?她可是连看都没看。”齐槊冷哼一声,抬脚追了上去:还长辈呢!有哪家当叔叔的抢自己侄媳妇了?呸!
齐湛心情颇好, 也没有还嘴, 只是也转身跟了上去,一双深邃的眸子透着惑人的光彩。
几人一齐到了升平殿, 太后见了有些意外:“可倒是巧,居然一起过来了。”
“参见母后、太后娘娘。”
太后看着底下容貌英俊、秀丽的几人,好看的眸子弯弯的:“快平身, 坐下尝尝菜合不合口味?”她说着就将目光落在了齐湛身上:“哀家许久未见成王了,近来一切可好?”
齐湛垂眸躬身行了一礼:“这话应该是臣弟问皇嫂才是,臣一切都好, 让皇嫂挂心了。”
太后笑眯眯地摆了摆手:“都是自家人,何必拘礼?哀家还记得当年我刚嫁进太子府那阵儿,你最喜欢跟在哀家身后要粽子糖吃。如今长大了, 反倒没小时候爱笑了!”
齐湛脸色一沉, 面上有些不大自然:“都是陈年往事,皇嫂还是别提了罢。”
“提!怎么不提?”齐槊看着齐湛眸中流露出的一丝尴尬, 十分亲密地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听皇兄说,皇叔幼时跟他一起爬树摘果子, 被父皇吓得从树上摔下来了, 打那以后皇叔再没爬过树。”
“有这回事, 你父皇还因为这事愧疚了好多年,他走前还惦记着阿湛你,说若不是他,你幼时不会少了那么多乐趣,也就不会愈长大便愈加寡言少语了。”太后叹了口气,想起先皇鼻子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