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没有可怜过樊雨雯，只是这件事总要有个人负责，不能是自己，就只能是樊雨雯了。

只是偷东西而已，又不是杀人放火，而且也不是值钱的东西，等时间久了，大家自然就忘记了，再说樊雨雯的生活已经够泥泞了，也不在乎这一件，已经足够脏的池塘，再加一点脏水，有什么区别吗？

但她没想到，会发生贺老师这件事。

贺老师这个人，看着很温和，很好相处，但她总有种直觉，他并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她其实有犹豫要不要帮忙，只是再三斟酌后，她到底放弃了，如果只是举手之劳，她自然不吝啬伸手，但有可能惹麻烦上身，那就得不偿失了，尤其是在老师带樊雨雯去医院检查，她并没有遭到性侵，她就更放弃了帮忙的念头。

毕竟只是抱一抱摸一摸而已，又没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更何况这几年她爸爸一直都是这样，她早就习惯了，多一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她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中，没想到樊雨雯会自杀。

董灵雪有些不解，“她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从前没有自杀，为什么现在却自杀了呢？贺老师做的，和她爸爸有什么不同吗？她为什么能忍受她爸爸，却无法忍受贺老师？”

这个问题自樊雨雯自杀后她就一直在想，只是怎么也没想通。

那是因为，她以为那是只把她拽向阳光的手，没想到握住后，却把她推向更黑暗的深渊。

林晏冷漠的看着董灵雪，并没有把这个答案告诉她，而是道：“事情经过讲清楚了，那你知道怎么办吧？”

董灵雪脸色一变，抓紧了身上的被子，表情十分抗拒，“必须要说吗？她死都死了，把这件事说出来还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林晏平静道：“意义在于，你是选择死，还是选择活。”

说出真相，就能活着，选择隐瞒，那就等死，董灵雪听明白了林晏的意思，她顿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就在林晏快要失去耐心时，才低低的开口了，“我说，我都说，但能不能……给我点时间。”

董灵雪艰难道：“你也知道，我说出来后会面对很多问题，我需要点时间……做准备。”

“时间？”林晏讽刺的笑了，“你可没有给樊雨雯时间，而且她经历的，比你恶劣多了。”

没有再去看董灵雪难看的脸色，林晏转身就走，她下了楼站在院子里，晒着有些炙热的太阳，花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散去萦绕在身上的冷意。

她不知怎么，想起了秦越曾经说的那句话，人心可比鬼可怕多了，董灵雪不就是这样么，如果没有她，樊雨雯会活的艰难些，但她总归会活着的，说不定她会真的像她一直努力的那样，考上好大学，摆脱她的家庭，只可惜她面临的恶意太多了，最终没能坚持到。

第67章 67

在楼下站了很长时间, 林晏才调节好心情, 给秦越打了个电话, 秦越倒是接的很快，但语气很是凝重, “我发现了些东西。”

“什么东西？”林晏心里一惊，急忙问。

秦越停顿了片刻，道：“一本……相册。”

“相册？”林晏有了不好的预感, 艰难道：“相册里的照片, 是……樊雨雯吗？”

“有, ”秦越回答说：“但不止她。”

林晏心里一沉, 看来受害者不止樊雨雯一个，她沉默了片刻, 才道：“除了相册, 还有什么吗？”

秦越道：“他很小心, 我翻遍了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也只找到这本相册，就连这本相册也是藏在衣柜暗格里的, 不过只凭这本相册，就足够了。”

秦越虽然没说那本相册里的照片都是什么样的, 但只听他这句话，林晏就能完全想象。

她控制不住的骂了几句脏话, 然后道：“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抓他。”

秦越嗯了一声，道：“那学校见。”

林晏也说了一句学校见，就挂了电话。

她找到自己的车, 在超速边缘赶去了学校，她们先在学校门口汇合，然后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相册给林晏看了看。

不过在看之前，秦越怕林晏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不放心的叮嘱道：“一会儿无论看到了什么都记得保持冷静，别忘了你是警察。”

秦越不说还好，一说林晏的心顿时沉到谷底，她重重的深呼吸了一下点点头示意知道了，然后打开了那本很小，比手大不了多少的相册。

这本相册不大，但很厚，是很早以前的样式，现在基本见不到了，林晏从秦越手里接过来后就迫不及待的打开。

在看第一眼后，虽然做了心里准备，林晏也忍不住骂了一句人渣，只见照片里的孩子都是没穿衣服的，并且都是沉睡状态，可想而知是在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下被拍下来的。

林晏忍住想把那个贺老师狗头锤爆的冲动，一张一张快速翻过，也不知这本相册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么厚一本，基本上已经快将照片放满了，并且看的出来，拍照片的孩子不止一个，小到十二三岁，大到十七八岁，甚至有些照片明显是同一个孩子的，就发育来看，只怕长达三四年。

而更让林晏触目惊心的是，有些照片到最后，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没穿衣服的裸/照，那些稚嫩的身体上有了些青青紫紫的痕迹，不难想象，拍下这些照片的孩子经历了什么。

林晏自认为还是一个比较理智的人，可看到这里，她实在看不下去了，额头青筋暴跳，眼睛愤怒的几乎充血，将相册一把拍回秦越怀里，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秦越岂会看不出来她想干什么，赶紧拉了她一把，道：“你冷静一点！”

林晏被他拉的站住脚步，平静的有些诡异，道：“我很冷静，你放心，我记得自己是个警察，我不会做出格的事。”

秦越看她这个状态要能相信她就有鬼了，但说实话他也想做些出格的事，想了想，低声道：“我们现在去找他，但先别动手，找个私底下谈谈的借口将人带进办公室，等没有外人的时候，再动手。”

林晏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的看着他。

秦越却像没觉得哪里不对一样，十分自然的叮嘱她，“不过动手的时候要注意一点，别留下什么明显的伤，虽说咱们部门特殊，但能不惹麻烦就不惹麻烦，免得后面还要处理。”

看着秦越一副十分有经验的样子，林晏又快不认识他了，她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会从秦越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不过说实话这个虽然不合规矩，但听起来……真是很爽，林晏立即点点头，表示自己会非常配合，秦越这才松了一口气，将相册收进口袋，和林晏一起往教学楼走去。

这会儿还没到中午放学的时候，不过也没几分钟了，他们找到贺老师正在上课的班级，又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传来下课的铃声。

几乎是铃声落下，他们守的这个班的学生就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个一干二净，除了几个动作慢的学生还在整理书包，就剩下一个在讲台收拾教案的贺老师了。

两人走进去，对于他们的到来贺老师有些意外，还有些紧张，温和的笑了一下，问，“二位警官怎么来了，还是为了樊雨雯同学的事吗？”

林晏生怕自己一开口就暴露了什么，干脆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