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女人当面被掳走,帝王之尊被束缚在颍州寸步维艰,兄弟相逼内臣做鬼,隐忍如皇甫觉也真正的怒了。
燕止殇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目光丝毫不让,“皇上这三次机会,次次都与燕脂有关,臣这一问,却是出于私情。敢问皇上,对燕脂可有猜忌?”
皇甫觉冷冷打断他,“燕止殇,你说够了没有?”
燕止殇薄唇紧抿,双手并举,过头,落地,额头抵到暗金色的方砖上。即便是这样卑微的跪姿,依旧有骄傲的风姿,不屈的战意。
“啪”皇甫觉手中的莲首玉如意寸寸粉碎。
“皇上,”海桂阴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皇后娘娘醒了,要见您。”
皇甫觉大踏步向房门走去,经过燕止殇身边时,冷冷说道:“你不是想知道吗?跟着来!”
燕止殇出门时,海桂笑着递过个眼色,“将军请。”
燕止殇微微一笑。
这海桂倒是比他师傅更为乖觉。
皇甫觉到时,燕脂已换了常服,静静倚在床头,神思倦倦。见他来了,眉宇间才有了几分生气。
皇甫觉径直坐到她的身边,把她揽到怀里,细细望着,“有没有不舒服?韩澜请过脉了吗?”
燕脂把头枕在他的腿上,脸埋进密密的夔龙纹里,闷闷说道:“没事,醒来不见你,总觉得像在做梦。”
腰中的手紧了紧,他的声音几分低沉,“燕脂,对不起。”
身躯一僵,手臂缠住他的脖子,把他的头压了下来,脸颊紧贴着他的,有濡湿的泪意,“傻瓜,怎么怨你……”
皇甫觉静静抱着她,“发生了什么事,燕脂,告诉我。”
怀中的身体颤了颤,慢慢开了口。她的声音淡淡,从山顶放灯遇刺开始一直说到皇甫放将她掳到山洞。明明白白,没有丝毫的回避隐瞒。只除了结尾。
“……他发烧昏迷了,我便跑了出来。”说完后,黑白分明的眼眸定定的望着他,轻声问道:“阿绿,你还要我吗?”
他的眼睛里闪着怒火,森寒无声的火焰。炙热的唇瓣狠狠的压了过来。她轻吟一声,手臂紧紧缠住他的脖颈。
很深的一个吻,深到两个人都大口大口的呼吸。
皇甫觉把她的头按在胸前,大口的喘息。
她眼角斜飞,贝齿轻咬着下唇,明眸之中几分羞几分怯,水波横送,暗香撩人。
她这样肆无忌惮的张扬着美丽,却是让皇甫觉心中一痛。他的目光软下来,怜惜的在她鬓角落下一吻,低低说道:“燕脂,你……不许这样,永远都不许这样,你是我的宝贝,最干净最美丽的宝贝。”
燕脂望着他,水汽一点点弥漫上琉璃的双眸,似是微微的委屈,微微的不解。
皇甫觉的手抚上她的眼睛,遮住了那黑水晶一般的眸子,遮住了她小心翼翼掩饰的脆弱。
他柔声说道:“傻丫头,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没有关系的,都会过去。有我在……全部都交给我。”
谁碰了你,谁欺辱了你,即便已经是死人,我都会让他——悔不当初。
燕脂听着听着,目光静静的,等他“嗯”一声脸庞靠近她时,突然便张口咬住了他的脖颈。
皇甫觉低哼了一声,按住她的头,喃喃说道:“……小野猫,偏爱咬这么明显的地方。”
她清清楚楚的记得在那个山洞里曾经发生过什么。秦简的手,粗糙的后减抚摸过肌肤那兴奋战栗又痛苦到作呕的感觉。
如果一场真正的欢爱可以帮她忘却,为什么不能给她?
她身子依旧很虚弱,云无常虽是解了她身上的毒,终究又损了元气。
皇甫觉喂她吃了药,拿了一枚腌梅放到她嘴中。见她鼻尖红红,眼中还是泪汪汪的,精神却是好了许多。他用手捋捋她额上的碎发,语气中有显而易见的宠溺,“想睡了吗?”
燕脂摇摇头,躺下来,依旧拿他的腿当枕头。
皇甫觉把玩着她的头发,突然扑哧一声笑出来。看着燕脂疑惑的眼神,语气闲闲的说:“外面下雪了,院里的红梅开得很好。”
燕脂慢慢眯起眼,手掐住他的腰肉,无声的催促。
“哎呦,别掐。”皇甫觉笑着开口,“有个人赏梅也赏的很久了,要不要见见?”
燕止殇进来时,头上已有一层密密的雪屑。
皇甫觉背窗而立,阳光剪下一道身影,拉的斜长。金线玉兰蕴藉的香气弥散,染的他眉眼温润,笑意浅浅。
燕脂靠坐在床榻上,神色微有恼意。见他进来,方才破颜一笑,“哥哥!”
屋里通有火龙,地上又笼了几炉银炭,香薰火融,马上便有细碎的水珠顺着他的发丝淌了下来。燕止殇似是未觉,正容行了跪礼。
皇甫觉瞧着燕脂气恼的眼神,微微一笑,“起来吧,一家子,闹什么虚礼。”
燕止殇谢了座,方望向燕脂略带担忧的双眸。他含笑开口,眼中有真实的温暖,“妹妹。”
燕脂胡乱嗯了一声,便拿眼去睨皇甫觉。他在山水纹描金的方桌旁坐了下来,自自在在的端着茶喝。
接到燕脂的目光,他眉尖一挑,“止殇这一趟不易,你们好好聊。”依旧自顾喝茶。
燕脂刚想发作,燕止殇已轻咳一声,“我去看过父亲,他已无大碍,对妹妹送过去的竹鸡丝煲淮山喝得很香。”
燕晏紫负伤之后,留在了禁军军营。燕脂醒后,不能亲自探看,玲珑便跑了一趟。
燕脂喜道:“真的?这汤补血益气极好。爹爹要是爱喝,我把厨子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