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内的事您如今着急也没有用,咱们如今最好事休养生息,再待时机,毕竟老八也不一定就能赢了这一场战事,何况战局多危险,等他能活着还朝再议也不迟。”百里凌宇淡漠地道。
杜国公闻言,眼睛一亮,原本有些颓然的神色里浮现出狠戾来:“没错,殿下您放心,太子之位一定是您的,八皇子再能耐,也是咱们杜家当年养出来的一条狗,本国公还就不信制服不了一条咬人的狗。”
听到‘狗’这个字眼,百里凌宇脸上浮现出一丝冷色来,不管百里凌风做了很么,但是皇族成员,还是自己的亲兄弟被外姓人喻为‘狗’的话,那么他是什么?
但是他脸上的不悦一闪而逝,只淡淡地道:“是,朝上之事还要劳烦叔公多加留心了,老佛爷这边有我照顾,您不必担忧,总是来往永宁宫多了也不太合适。”
杜国公点点头,又看了眼那永宁宫紧闭的宫门,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转身上了宫轿:
“走罢,出宫。”
目送着杜国公离开,百里凌宇神色浮现出复杂和沉重来,随后便转身回了永宁宫内。
但是,原本应该人来人往,悉心伺候的宫殿里此刻却空空荡荡,原本一尘不染的长廊之上如今落叶片片,而每一个长廊转角都有属于他旗下的侍卫看守着,见他行来,皆恭谨地行礼。
他款步而行,向主殿而去,还没有走近,便听见主殿里传来有人大力拍打门窗的哀求声——
“三殿下……三殿下,求求你,就算您不给咱们吃食,也请替老佛爷召医正大人过来,老佛爷伤势恶化了。”
“三殿下,三殿下,您是老佛爷的亲孙儿啊,您如何能这样忘恩负义?”
主殿的大门扣着锁,门外站着的几名侍卫们面无表情地站着,对房内的哭泣哀求之声置若罔闻,其中一人似领头之人甚至不耐烦地一踢大门:“都他娘的吵吵一个晚上了,也不肯歇着么,人这不是没死么,殿下忙着呢,再吵吵今晚你们潲水都没得吃。”
门内的啼泣之音不敢再大声,而是渐渐弱了下去。
谁又能想到高高在上,本该在医官们和侍女们精心伺候下养伤的永宁宫的主人如今延医用药如此困难都罢了,连吃食都是宫里人吃剩下的潲水。
而不远处一道身着绣蛟龙腾云海水白色皇子袍的挺拔人影听着房内传来的惨呼之声,脸上浮现出痛苦和不忍之色来。
“怎么,很心疼你的祖母,那就去救她出来,让她好颐养天年便是了。”一道幽幽凉凉、似笑非笑的声音忽在百里凌宇身后响起。
百里凌宇听着那声音忽然一僵,随后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转身过去对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腥红色暗影行礼:“参见摄国殿下。”
他垂下的目光看着那腥红着袍子缓缓地拖曳而过,仿佛它掠过之处,便留下一片令人窒息的蒸腾血腥之气,让人呼吸都不顺畅。
两名鹤卫迅速地用帕子将长廊上的凳子擦拭干净,又准备下华美的丝缎软垫,伺候自家主子坐下之后,他们又迅速退到一边,如没有生命的雕像一般面无表情地站着。
百里初看着百里凌宇,幽眸如讳:“坐。”
百里凌宇迟疑了片刻,他不愿和百里初坐在一处,却又明白面前的魔头是违逆不得的,便微微侧了身子在百里初的下首不自在地坐了。
“平日里看不出来,三皇弟竟是个如此有孝心的。”百里初接过双白奉上的血燕冰糖莲子甜汤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说起来,这血燕稀罕,咱们皇祖母从年幼起几乎未有一日断过。”
百里凌宇看着那甜汤,眼底闪过一丝黯淡,他沉默了一会,还是道:“皇祖母终归是皇祖母,殿下得饶人处且饶人。”
百里初闻言,忽然仿佛似听到什么极为可笑的笑话一般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幽冷讥诮:“呵呵呵……。”
百里凌宇脸色瞬间有些难看,他沉默着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