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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彦行雷厉风行,当日便宣了旨,判魏钦源流放,准魏尧辞官,举族搬迁。

第二日,魏氏一族顶着风雪,只收拾部分细软,便匆忙上了回陇西的车。

魏漓还未从这样的滔天巨变的反应过来,一时难以接受自己一下要从人人艳羡的一品承恩将军家的嫡女变成被帝王忌讳惩治的白身,躲在府内不肯出门,魏夫人劝解不用,便去寻魏尧。

魏尧本就在气头上,当即给了她一耳光,道,“我魏氏向来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岂能如此目光短浅,计较这一时之失?”

魏漓从小是天之骄女,哪里被父母打过,捂着脸哭得梨花带雨,魏夫人刚与儿子分别,见女儿挨了打更是心疼不已,便劝道,“漓儿,你爹爹心中也不好受,你听话些,别惹你爹爹生气了。”

魏漓娇哼一声,道,“我不管你们去哪儿,我总之要留在京中等候表哥回来,我还要嫁给他,做燕王妃。”

魏尧被她气笑了,便道,“也好,既然你不愿跟我们走,那为父就将你送到你姑姑身边去。”

魏漓一下欢喜起来,被魏尧送上了入宫的马车。

魏夫人有些担忧,问道,“老爷,漓儿这一去,安全吗?”

魏尧容色严肃,“她再不济,也是太妃的侄女儿,进宫以后不会受苦的。只不过这些日子傅彦彻不在,咱们又成了这样,太妃心中不快,少不得要让她受些气罢了,也正好磨磨她的性子。”

魏夫人红了眼,问道,“那咱们便一辈子坐以待毙吗?”

魏尧抬头望了望远处的天空,今日竟没有下雪,太阳透过云层撒向大地,满地荣光,他道,“夫人,你等着看吧,用不了多久,咱们还会再回来的,风风光光的。”

第65章 约会

京中的冬一向寒冷,过年这一天也并没有好一些, 上午晴了半日, 过了午时却忽然落起大雪来。

暮色四合, 华灯初上。

涟歌紧了紧身上的斗篷, 站在廊下看着双胞胎堆雪人。他们仿似不知冷, 蹲在地上,两颗圆圆的小脑袋挤在一起,没过多久便堆出个可爱的雪娃娃,身材圆滚滚, 脑袋胖乎乎,和他俩一般高。

萧泓忽然脱下身上的披风给雪娃娃穿了层衣服, 把涟歌吓得够呛,忙把他拉进廊下将人裹在怀里,命婢女再去取个厚斗篷来。

“泓儿,会感冒的。”她搓他的手,一片冰凉。

萧泓扭着身子想挣开, 但涟歌不松手, 他也不好用力, 且目下没有在活动身体, 是觉得有些冷,便乖顺地靠着她取暖,

他仰起头,目光微微一动,落到远处的院墙下, 只觉有个熟悉的人影立在海棠树下,再眨眼,却又不见了。

他静静瞧了半晌,涟歌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问道,“泓儿,你看什么?”

萧泓摇摇头,“我刚刚好像瞧见了二哥哥。”

院墙之下是几棵积了雪的海棠树,上头挂了几个红灯笼,远远看去迎风摇曳,影子落到雪地上,是一团团的黑。

涟歌也有些想萧洵,摸摸他的发顶,叹口气,道,“也不知哥哥今年一个人该怎么过年。”

萧涟音这时捏了一只兔子跑回来,递给她道,“二姐姐,送你。”

涟歌伸手接过来,握紧了那冰凉的一团。

萧泓并没有看错,方才一闪而过的身影,的确是萧洵。他前几日随着晋王回了金陵,但他明面上的身份不能曝光于人前,便在晋王手下的帮助下易了容,跟在晋王身边做随从打扮。

今日是除夕,他特意从晋王处告了假,回家一趟。

对晋王而言,重亲情、有软肋的人方才更好掌控,便笑着准了。

然萧洵回府这一趟,却不是为了重聚天伦。

他在晋王身边这些日子,并未全然取得晋王的信任,不过是被当做可利用之人留用罢了。此次带他回京来,也是存了监督和试探他的目的,萧洵很清楚自己是一定要做出点实际的事情,方能真正取信于晋王。

晋王寿辰过后,未免打草惊蛇,他不再让云卫们往京城传递过消息,进京以后亦然。就连这趟回府,也有晋王的人在暗中监视。

萧元敬尚不知他到底在做什么,但晓得他在这个当口去晋阳,一定不简单,故而父子俩见面后他直截了当地问,“洵儿,你可是在为陛下做事?”

前一日他便收到萧洵的秘信,已经思考了一个晚上。

萧洵沉默片刻,道,“父亲,陛下想削藩。”

萧元敬蹙眉,大楚目下只有晋王一位藩王,且晋地被治理的很好,至少明面上未有藩王割据,大楚国土分崩离析之形势,他想不出皇帝这般急切想要削藩的理由。

“陛下怎会……”萧元敬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父亲,”萧洵打断他,“晋王并非表面看起来这样简单,”他不欲多说,只道,“我是想来告诉父亲,接下来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必为我担心。儿子自有分寸。”

萧元敬沉着脸看过去,萧洵一脸肃容和他对视,只在他眼里看到坚定,萧元敬叹口气,道,“你有抱负,我不拦着。只是要注意安全。”

晋王给萧洵的时间不多,话说完他便要走,萧元敬道,“不去见见你母亲和妹妹?”

正说着,却听见外头有动静,是涟歌来叫萧元敬吃年夜饭,萧洵脚下一动,闪身便躲到书架后面去。

涟歌牵着萧涟音的手推开门,瞧见父亲在伏案看书,道,“爹爹,祖母让我来寻你,该吃饭了。”

楚人重视年夜饭,定要一家人都到场了才能动筷,萧元敬站起身,不动声色往后看去,道,“你先去,为父这就来。”

涟歌便道,“是,爹爹。”

见妹妹出去了,萧洵方现身,待她的脚步声都听不见了,才道,“爹爹,我不在的这些日子,眠眠过得好吗?”

萧元敬拧眉,“你为何这么问?”

萧洵道,“我走时,留她一人在金陵,不放心罢了。”

萧元敬吁出一口气,“她挺好的,还得了太后的赏识。不过,”他意有所指,“和皇室中人走得太近,也不一定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