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女子刚烈至斯,被掳走后不仅宁死不从,还用头上发钗上了魏钦源。魏钦源怒极,一失手竟将人推倒磕死在府中。
待魏尧从兵部得知此事回府时,魏钦源已命人将田姑娘的尸体丢去乱葬岗了。
田老辗转得知此事,心中气不过,当街拦了魏尧的轿子,嚷着要他交出儿子为自家孙女偿命,魏尧一方面气儿子的贪花好色,一面又怒这田姓人家的不知好歹,便以田老胡言乱语冲撞朝廷命官之罪将他乱棍打死于人前。
田家人都是有些气性的,一时间死了闺女和老父,田老的儿子恶气难忍,便写了封血书直接呈到了大理寺。
邵云良此番调查完前因后果以后,还命人将田家人护在了刑部,此时和血书一块上呈的,还有田家人和魏钦源当日所带小厮的口供。
傅彦行大怒,当下命人革了魏钦源的羽林郎之职,命刑部直接破了魏府,将魏钦源下狱。顺天府尹有包庇之嫌,也一同革职。
而魏尧,虽是一品承恩大将军,但知法犯法,当街行凶,亦是罪加一等。
刑部一番清算下来,竟顺藤摸瓜,查到魏尧和乌孙二王子巴克迅往来密集,有通敌叛国之嫌!
霎时龙颜震怒,以雷霆之势命人将魏尧压入大理寺狱,之后抄魏家,搜证据,再慢慢审魏尧。
一直观望着的朝臣们冷汗淋漓,这才意识到,陛下是真的要动魏氏根基了。
若通敌叛国罪坐实,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一时间,朝中人人自危,先前替魏氏说过话的,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转眼便到了腊月二十六。
对老百姓而言,没有比过年更令人喜悦的事了,纵使天街小雪如絮,寒风烈烈,也挡不住人们出门采买年货的心。
晋王府的仪仗,便是在这样热闹喧嚣的气氛中,一步一步进了城。
傅彦行于菡萏苑中设宴,他为主,晋王为次,召日前回京的齐王和三品以上官员作陪。
宴是皇帝为堂叔接风所设的家宴,重华殿内布置得华丽生辉,金杯银盏交错,貌美宫婢如云。
晋王全程表情淡淡,倒是他一旁的傅毓眸色发亮,偶尔和为他布菜的小宫女调笑两句,惹得和他相对而作的傅彦徇时时蹙眉。
傅彦徇回京以后在菡萏苑内住了半月方才回府,已与傅毓相处了几日。二人年岁相仿,却并不投缘,不过点头之交,如今瞧见他如此不羁放纵的这一面,傅彦徇对傅毓更为不喜。
酒气升腾之后,傅彦徇便问道,“晋王叔此番进京,可是住在行宫?”
不妨他忽然发问,晋王道,“是。王侄为何如此问?”
傅彦徇笑道,“晋王世子目前还在我府上住着,侄儿便想请晋王叔也来齐王府暂住,共享父子天伦。”
晋王冷淡的眼神极快地自傅毓身上扫过,道,“王侄客气了,本王如今进了京,毓儿自然应当随我住到行宫去。”
傅彦徇见目的达到,觑了傅毓一眼,傅毓却只做听不见二人的话,还在侧着头和那宫婢说话,傅彦徇也不再管他,又和晋王客套去了。
傅彦行看了幼弟的幼稚行径,暗自长吁一口气。
他又喝了两口酒,想起这次是好不容易才出宫的,有些想去萧府见见涟歌,便寻了个不胜酒力的借口,假意回宫离开了菡萏苑。
皇帝一走,宫宴便要放纵得多。在坐都是男子,酒意上涌之后便都勾肩搭背,大胆交谈起来。
守在暗处的云卫们不动声色将他们所言记好,待稍后整理出来呈给皇帝。
涟歌自林氏处回到云亭月榭,刚进屋内脱去沾满湿气的披风,抬眼便见望舒神色有异。
她让莳萝莳花先回去休息,只留望舒守在外间,一个人进了内间,正见睡屏后的床榻上有一团拱起。
她又惊又喜,快步走过去,果然是傅彦行正躺在她的床榻上睡着,连她走动的声响都未能让他睁开眼睛。
以为他故意逗自己玩,涟歌便蹑手蹑脚坐到床边,抬手想将人戳醒的时候却愣住了——他神态安稳的模样,不似装睡,眼底的两团鸦青,令他本就瘦削的轮廓更加分明。
涟歌静静看了半晌,才发现那并不是错觉,不过才短短半月未见,他竟是真的又瘦了些。
等有意识的时候,她已经伸出手去摸他的脸,且想收手都来不及了——傅彦行已经将她做乱的小手抓在手心里,正睁开了眼睛和她对视,“你又轻薄我。”
涟歌却不羞,笑起来问他,“行哥哥,你怎么来了?”
她含笑的样子太可亲了,傅彦行心念动了动,抬手勾住她的脖子将人往下一带,涟歌便趴到了他的身上,她下意识想挣扎,可闻到熟悉的还带着点微醺酒意的龙涎香,便将身子软了软,听他道,“我很想你。”
她心里头有点甜,翘起一侧嘴角在他身上偷笑,傅彦行便问,“你呢?”
涟歌在他怀里拱了拱,十分诚实,“我也想你。”
从宫里回来以后,虽然日日通信,可见不到人,她心里头还是跟猫抓似的每日都想他。
傅彦行晚上喝了点儿酒,涟歌又是虚趴在他身上的姿势,绵软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颈处,吹得他喉结动了动,一时便有些心猿意马。
他双手微微用力,扣住涟歌的背,将她往自己身上压实了,这般亲密的姿势,她胸前柔软的两团紧紧贴在他火热的胸膛上,跟他梦里的一样软。
她离得甚近,如玉的颈部便直挺挺地出现在他的眼前。涟歌还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里,对傅彦行的依赖让她忽略了目下姿势的不妥,然后,她便感觉到,有个滑腻湿热之物轻轻地贴上了她的脖颈。
她一下僵住,慢慢从他身上慢慢翻下来,红着脸去看他,却一下惊呼出声,“行哥哥,你流鼻血了!”
第64章 清算
傅彦行脸色一沉,迅速起身, 涟歌掏出手帕给他捂住口鼻, 一脸焦急地在原地转圈圈, “行哥哥, 你怎地啦?”
傅彦行一摆手, 意思是让她别转了,涟歌扯着他的袖子领他去了净室,踮起脚尖掬了把冷水浇到他的后颈处,冻得傅彦行一个哆嗦。
“行哥哥, 你上火了吗?”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