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死两个宫女不算是什么本事,要紧的是要除掉自己想要除掉的人。
宜妃掐着自己手里珐琅护甲,一抬眼,雍容道:“不就是死了两名宫女吗?让太子那边折腾就成了。不过……张二夫人,这件事……”
“臣妇所作所为,皆有宜妃娘娘亲眼所见,臣妇不曾做过任何别的出格之事。”
顾怀袖问心无愧,所以看着无比镇定。
只是两名宫女的确是死了,外面人多眼杂,她扫了一眼,才道:“只是这二人才从臣妇这里回去……恐怕……”
“恐怕你是要倒霉了。”
宜妃含着笑意说了一声,而后竟然道:“本宫赏花过来的时候,可只看见了后半截,前半截你做过什么,本宫可不知道。谁知道人是什么时候中了招的呢?”
说罢,宜妃翩翩然地带着人走了,留下顾怀袖一脸阴郁地站在原地。
别说林佳氏是要诬陷她,这样的方式未免也太白痴了。
两名宫女在自己这里什么都没做过,怎么就忽然之间死了?
顾怀袖百思不得其解,只掐着自己的手指,回头看青黛道:“青黛,你带着胖哥儿进去,发生什么事都别出来。”
怎么看,这件事都透着诡异。
她刚刚想着,这件事应当与自己无关,没想到前面竟然真的来了一列小太监,当头的一个横眉怒目,朝着顾怀袖就大喊道:“大胆,竟然敢毒害侧福晋身边的宫女,给咱家拿下了!”
顾怀袖站着没动,她没动,没反抗,周围的太监也只是围了上来,不敢有什么动作。
她心底虽吃惊,可面上淡淡地,看着那太监道:“公公来势汹汹,不过至今臣妇还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臣妇与夫君张老先生,乃是皇上御赐跟着南巡船队一起进扬州的,住入行宫之中也是皇上的意思。您若是有事找臣妇,也请将话给说明白了,否则没有万岁爷的意思,恕臣妇不能跟您走了。什么毒害宫女,又是哪个侧福晋,您把话给说明白了。”
那公公噎了一下,断断没想到在自己的罪行都已经被人发现之后,这一位夫人竟然还能这样镇定。
“方才不是有两名宫女,奉了侧福音的意思,将一盘杏仁酥带给小公子吗?那两名宫女哭着回来说,夫人您逼着她们吃莲蓉糕,结果刚刚打侧福晋那里哭过一回回来,就死了。”
死了。
太监瞧着顾怀袖的脸色,似乎微微地变化了一下,心里冷哼了一声。
原来也不过就是假装镇定罢了。
“您若说这里不是您搞的鬼,还是要到侧福晋那里去说。这些宫女都是皇宫里出来的,不是侧福晋身边伺候的,那也是太子身边伺候的,不是太子身边伺候的,还是在宫里伺候皇上的,如今说没就没了,若不揪出个罪魁祸首来,怎能服众?夫人,您走还是不走?”
顾怀袖的心微微沉了下来。
这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顾怀袖所料。
即便她以为林佳氏再蠢,也不觉得她会用这种法子来陷害自己,更何况又有几个人信呢?
宜妃也吃了好几块莲蓉糕,并没有任何的事情。
除非宜妃立刻倒戈相向,去帮着太子那边的人对付她,否则这件事无论如何也怪不到她的头上。
仔细地站在林佳氏的角度算计了一下自己,顾怀袖并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方案堪称万无一失,每一个办法都存在能被她完全击溃的漏洞……
当真是奇了怪了。
她无声地扫了一眼周围那些太监,知道今日是不能够善了了。
唯一能看的,只能是随机应变。
顾怀袖看向那来时领头的太监,只道:“公公带路吧。”
这太监在毓庆宫也当过不少年的太监了,可是还没见到过这样杀了人还完全没反应的镇定人,心道是个狠人,便没准备跟顾怀袖说话了。
他朝着前面走着,一直到了太子这边休息的院落里,现在外面已经围满了宫人,左侧一间铺着波斯猩红色地毯的屋子里,已经坐着林佳氏了。
林佳氏端着茶,只等着人把顾怀袖给带进来。
这一抬头,果然看见人了,她气得直接将手里的茶盏砸到了门槛的位置,水沫横飞,碎屑四溅!
“好个大胆的罪妇,竟然敢在行宫之中,众人眼皮子底下毒杀宫人,可曾把万岁爷和太子爷放在眼底!”
顾怀袖只感觉那溅开的滚烫茶水,有一些刚好溅到了她的手背上烫着,而顾怀袖毫无反应。
她的脚步只顿了一下, 便已经镇定自若地走了进来:“侧妃娘娘没有证据,就不要血口喷人,污蔑和信口雌黄也是大罪。”
说这话的时候,她观察着林佳氏的表情,只发现她眼底那痛恨的颜色不像是假装。
到底弄出这样一件事来,目的何在?
屋里坐着的还不止林佳氏一个,两名宫女刚刚死了不久,根本就没救起来,吐出来的血是黑色的,粗粗找了略懂期黄之术的太监来看,银针一验就已经全黑了。
很简单,之前去过顾怀袖那里的两名宫女,一回头就死了,要说跟谁关系最大,肯定是她们最后一次接触过的顾怀袖。
林佳氏想过,她不过是要给顾怀袖下马威,让另外一个宫女见机行事而已,哪里想到刚刚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一转眼竟然就死了?
之前说是在顾怀袖那边吃了东西,她还生气了好一阵,以为顾怀袖不再是原来那个逆来顺受,任由她拿捏的人了。
现在人一死,林佳氏整个人都差点气疯了。
她不过一个四品的命妇,竟然连太子身边的人都敢加害,这哪里将太子放在了眼底?
顾怀袖一定以为自己不敢找她的麻烦,可是现在她偏偏要跟顾怀袖撕破脸皮!
她今儿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更厉害!
想着,林佳氏眼神不由得更加阴鸷了一些。
只是她以往在众人的面前都是温柔弱质如白花一样,如今愤怒也不敢装到哪里去,只冷笑道:“我信口雌黄?来人,且将这一次的事情好好地同张二夫人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