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接了魏罪一句:“对他们来说,林孽也很危险。”
史通译和魏罪动作一致地瞥过去:“你这马屁拍的,够绝的。”
那人嬉皮笑脸:“你忘了?新生里打得过他的超不过十个,这什么概念?两千多人都打不过,外头几十人就能打过了?”
魏罪哂笑他的无知:“你拿手无缚鸡之力又营养不良,还过度疲劳的未成年跟警察叔叔比?”
那人不说话了。
林孽对外头发生什么一点兴趣不感,出来纯粹是撒尿,刚离开男生宿舍,他碰上了也去上厕所的李泗平,谁也没跟谁说话。
从厕所出来,林孽见李泗平在等他,也没理,他想睡觉。
李泗平却递给他根烟。
林孽没接。
李泗平坚持给他:“抽一根。”
林孽不抽就是不抽,越过她往宿舍走。
正在接受初步审查的邢愫一个抬眼就看到了林孽,电线杆子上暖黄色的灯把他照的真好看,近一个月没见了,他好像一点都没变。
正当她盯着林孽出神时,他身后跟出来一个女生……
那一瞬间,她耳鸣了,失声了,画面也变成三维管道不断在她眼前抽象的呈现。
这么晚,他在干什么?她在干什么?他们在干什么?
邢愫第一次发现,心痛原来真的是生理反应……她猛地扭头,把双手递给警察:“带我走!”
已经在打电话核实邢愫身份的警察都懵了,但想到这确实不是个了解真相的地方,就先把她带走了,还了军训基地一片平静。
邢愫为什么要走呢?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再待一会儿,她可能会死在这儿。
*
警察局。
邢愫身份核实清楚了,警察过来跟她说话:“邢女士以后还是专车出行吧,省了再出现这样的误会,为您,也为我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邢愫脸色苍白,双手冰凉,看上去就像睁着眼的死人,她完全没听警察的话,她在不断逼自己去回忆些美好的事,来压住不断涌现的林孽和那个女生一前一后从暗处走出来的画面。
可是怎么压不住呢?
是她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吗?还是说刚才那个画面攻击性、杀伤力太强了,她防御系统是负级?
警察看邢愫走神了,手伸到她眼前晃了晃:“邢女士?”
叫了她不知道多少声,她总算回神,然后又听警察重复了一遍:“谢谢配合。”
邢愫最厉害的地方在于,她心都烂了,脑子还能转,跟他说:“查查那个司机,他套路连贯,而且没有丝毫紧张之态,不像是第一次。”
警察一怔,注意力全放在邢愫持枪这事儿上了,忽略了这一点。
从警察局出来,专车到了,把她送去了酒店。
刚进酒店门,她就踏空了脚步,直挺挺地摔在了地毯上,她保持这个姿态躺了一会儿,然后蜷起身体,像只毛毛虫受到攻击的样子。
原来,林孽变了不是因为知道她的身份了,是他见到了更广阔的天地。
是啊,她凭什么要求他一颗心只在她身上呢?她跟他说她三十岁了,还离过婚,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在这种选择题里迷失啊,他林孽又怎么会是例外呢?
她能想通的,她最明白了,她从小到大敏感的过分,尤其能看透别人不在乎她的眼神。她从不去讨好那些人,她宁愿一个人无依无靠地死去,也绝不会对讨厌她的人低下头颅来祈求一点便利……
她谨慎又防备心强,在周围搭了个防空洞,把自己置于防空洞的中央,不让人进来,也不让自己出去,这就是她啊。这样的她永远置身事外,永远可以保护自己,可子弹怎么还是进来了?
它就打在她心上,血肉横飞,她在疑惑中低头看自己的心口,全是血,好疼啊,真的好疼啊。
她手机一直在响,她恍若未闻,仍一秒一秒的熬着,还熬出了幻觉。
她看见邢歌就坐在前边的单人沙发上,双眉微微皱起,紧张地问她:“愫愫,你累了吗?”
这一句话,她的眼泪倾泻而下。
她是邢愫啊,她不应该是这样的,邢愫是谁啊,就算掉眼泪也只是演演戏,掉多掉少都能自己说了算的人啊,她怎么能控制不住眼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