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判看都没有看一眼摆成一排的籽料,盯着姜璃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他是资深裁判了,以往哪一届由他判定过的比赛都没有人敢再出声质问过,更何况还是这么个小女孩,他不是很耐烦应付,只是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姜璃放心的点了点头,像是在唠家常,态度良好的仿佛最好学的学生,表情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总裁判您巡视了这么久实在是辛苦了,其他场地里的比赛都结束了吗?”
总裁判对她的问话摸不着头脑,“嗯”了一声皱眉看着她,“有什么事吗?”
姜璃想了想,在总裁判几乎要忍不住性子直接走人前终于慢悠悠的出声了,“那今年的竞石比赛中其他场地里面有出彩的优胜者吗?”
总裁判的耐心彻底告罄,“自然是有的,每年中天才绝艳的人物都不知凡几,选上来的又都是其中的佼佼者,自然早分成了胜负,你这一场速度太慢,其他场次里的早已经结束了。好了!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安排下面的事情,没时间再在这里跟你…”
“这样啊。”姜璃继续慢悠悠的开口,却极为不敬的打断了总裁判没有说完的话,“那说明其他场次里是没有出现这种胜负明显,裁判组却以一句‘比赛结果有些存疑’就暂停宣判的情况了。”
“为什么,对上我这么个无名小卒就有了这么大的例外呢?”姜璃问话间像是有些惶恐,问完后面色陡然一整,眉眼间终于带上了冷凝和怒气,淡淡道:“哦,看我,这怎么都忘了,我是个无名小卒,自然就会有了例外了。”
“您说,是么?”
姜璃这就是在明晃晃的质问了,观众席上一些学生模样的正是姜璃s大的校友,听说了姜璃来比赛专程趁没课的时候赶过来,这时候都义愤填膺的喧哗起来。
“是啊,你们这是什么决定啊,故意欺负人吗?”
“姜璃明明已经赢了,你们凭什么不给人家奖牌啊,年纪小就该受你们这些人的欺负了吗,太过分了!”
从m市竞石比赛闹剧开始对姜璃感兴趣,进而追过来的几个媒体人也开始在下面起哄,他们是唯恐天下不乱,闹得越厉害他们越有料爆。
总裁判一下子就被气乐了,其他几个裁判也不敢置信的看着姜璃,她竟然敢就这么当场质疑裁判组的决定?谁给她的权利?
总裁判居高临下的看着姜璃,像是在看一个胡闹的孩子,眼中划过讽刺,“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胜负欲太重,正是因为太看重这些,往往才总会忘了比赛的宗旨其实是重在让大家一起切磋学习的。我们又没有说会不承认你这一场胜了,只是说结果存疑,宣后再判而已,你便是连这点时间都忍不了了?”
胜负欲太重,不虚心学习,这样的大帽子一压下来观众席上倒是安静了些,这些学生们其实是不懂赌石里面的奥妙的,知道些的也只是皮毛,虽然凭着一腔意气和愤青扶额情绪依旧站在姜璃这边,可德高望重的总裁判的话还是让他们不能确定到底是谁对谁错了。
裁判们仿佛早已经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挥挥手示意工作人员收拾起东西,开始准备下一场的竞石比赛。裁判是判定结果胜负的最直接也是最唯一的人员,尤其是竞石比赛这样的场合,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了裁判。
再加上他们的确没说姜璃没赢啊,只是说对结果存疑,虽然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如之前愤而退场的鉴宝师一样在怀疑姜璃用什么方法作弊了,可他们又没明说出口,这女孩又有什么好生气的?跟他们玩文字游戏耍心机,还嫩了点。
每年总有那么几个刺儿头认不清好歹,总是得有人出头收拾收拾的,尤其这个叫姜璃的,听说在下面比赛的时候已经不知天高地厚的挑衅数次裁判了,不收拾她收拾谁?
“胜负欲啊。”姜璃慢条斯理的开口,出乎意料的承认了,“是的,我是来参加比赛的,如果是想学习的话,我去专门的地方学习就好了,干嘛非要参加这样的比赛,通过层层的厮杀选拔爬到这一阶段,然后再来这种场合做出什么虚心学习的姿态?胜负欲,我是胜负欲重啊,比赛的哪一条注意事项个纲领摘要上说过您说的所谓的宗旨么?”
“而即使有这么个宗旨了,我却是有些糊涂了,它也是属于哪一条我没看到的比赛规则的一种吗?”姜璃语气中问的虚心,脸上却是凉薄的要结出霜来,“若不是的话,还请您给我解惑了,我到底为什么要为一个莫须有的,轻飘飘的‘比赛宗旨’四个字就接受这种没有道理,堪称无理取闹的决定呢?”
有些人就是这样,用着冠冕堂皇的借口,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说着对他们最有利的话,然后所有的理就都在他们那边了,他们无论做什么决定好像也都是有着自己的道理了。
可是凭什么呢?
凭什么这世间的道理,便一定要永远的站在他们那边呢?
狗屁的比赛存疑,空口白牙说出这四个字就可以大喇喇的怀疑了么?没有证据,就tm把奖牌给我吐出来!
☆、第98章
姜璃从始至终语气都是礼貌的,虚心的,没有一丝僭越的,可说出的话却像是一道利剑,竟让这些老油条们有些招架不住起来。总裁判嘴张了张,他总不能当场说我们怀疑你比赛中作弊了,我们怀疑你在竞石比赛里面有内应吧?
那他们这比赛干脆也不用办了,这是伤敌一百自损三千的办法,虽然很多话很多事其实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但是若是脸撕破了,话摊开了来说,先不论他们到底占不占理,气势上就落了下乘。只因为一点,就像似乎姜璃最终暗示的——他们始终是没有证据的,他们只是感觉到不对而已。
可这种不对也就只敢针对姜璃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兵来施展,再换个人,但凡家族势力厉害些的,或者是扬过名的职业鉴宝师,他们都会有所忌惮,都不会做的这般明目张胆。
“小姑娘,年轻人太过锋芒毕露了终究是不好的,收敛着点,虚心些对你没有坏处的。”
总裁判话说的和蔼,脸上却已经带了些警告和威胁,“我再跟你说一遍,这场比赛有些疑问,我们再过后再谈,这样吧,下去后也不找工作人员了,我亲自给你谈清楚怎么样?”
总裁判的话已经算是做出很大的让步了,可上一世在幕后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人嘴脸的姜璃却比谁都明白,不管他们面上话说的再好听,只要但凡你稍微软弱一点把事情带到台下,他们就有一千种方法能用各种狡诈的理由把本属于你的东西给弄黄了。
更何况,作为新贵赌石公司出来的她,还是竞石比赛里面世族们重点打压的对象。
“延后再谈也不是不可以,我当然尊重裁判组的规定。”姜璃点点头,她倒也不会做的让对方完全下不来台,这对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但是该做的事他们还是得做的,“但请您先属于我的奖牌发给我,我在赛场上没有任何违规的行为,这是我理应得的荣誉,之后有什么疑问,或者说是想做什么调查,我都会全力配合。”
观众席上再次喧哗起来。
“是啊,有什么事情想在台下说了就说呗,干嘛扣着人家的奖牌不发啊。”
“赢就是赢输就是输,这怎么看着跟在欺负人似的。”
“就是,一群大男人,为难人家一个小姑娘,这比赛的裁判怎么这个样子!”
姜璃表情坚持的站在总裁判的对面,照一般人早被这场面吓得让干嘛干嘛了,偏偏就这么个小姑娘冥顽不灵的,非要给自己讨个公道。那么多人看着,人家也说的很清楚了,就是要自己的奖牌,可给她奖牌不就是等于承认了她这一场赢了吗?那他们到台下还谈什么?
总裁判被姜璃绕来绕去的,明明是再简单好处理不过的事情,愣是被她三言两语的弄成了现在这个局面,可这时候再拖下去就不合适了,总裁判被磨缠的不轻,只能让人把奖牌拿了过来。
“拿去吧,你这小姑娘可真是…”
总裁判已经有些哭笑不得了,他还从来没在这么年轻的选手身上吃过瘪,真是不知道该说她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说她脑子一根弦儿的胆子太大了。
只是终归年轻了些,做这些意气之争又有什么用呢?他们才是裁判,是负责判决的,起作用的可不是这一枚小小的奖牌啊。
观众席上的温海从头看到尾,脸上也忌惮了起来。
“温博说的没错,这个叫姜璃的,年纪轻轻却是个难缠的角色啊。”
温海身边的年轻人也赞赏,“的确,明明有着那样显赫的家世,我听说王家家主似乎是有着想把王家传给姜氏兄妹的想法,再加上齐家又是这样的态度,这女人能按捺住从头到尾不借助任何其他力量,硬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在这里头打拼,能力不可谓不出众了。”
温海看了一遍先前的录像,低声问,“你看着这小姑娘…怎么样?”
年轻人似是对姜璃非常赞赏,“是个少见的天才,你看她鉴别籽料时候的速度和手法,一般人看来可能会觉得她像是在胡乱摸索一般,可仔细看去。”
年轻人放大屏幕指着其中的几个点,“温总您看,她触摸的地方都是籽料上的各个关键点,可以算是籽料本身的‘命门’处了。这功夫没个几十年的沉淀,是很少有人能拿捏的住的,我看过几个缅甸的大师级的鉴宝师现场鉴石的录像,与这小姑娘的做法倒有些相似,那些人的速度比这小姑娘还要快上许多,只不过那些人物都是久不出世的了,不知道这小姑娘是在哪里学来的这些。”
温海点点头,显然对身边年轻人的话是很信服的,“我的疑问就在这里,她在之前可是一直名不见经传的,怎么最近突然就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