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萝看着面前的纯净水。
声音木木的,“你也坐飞机?”
这算什么问题?
“……对,我也坐。”许一暗挺下身子,从裤兜摸东西递过来,“给,别揉了。”
他手里的是纸巾和人造泪液。
陈萝揩下额头,嘴唇青白,脸冷成一块冰。
连句哦都没有。
“那次在补习班看到你滴眼药水。”她不接,他就一直伸着手,“多运动慢慢会好。”
他有点固执。
她十分固执。
陈萝只是盯着面前的纯净水,像是眼里只有纯净水。
男生眼睛暗了一下,把东西放到两人中间的隔板,默默插上耳机听歌。
旁边的人不说话。
陈萝慢慢放松下来,看眼隔板上的东西,默默拿过,扭开人造泪液扒拉眼皮。眼睛难受得厉害,她不能总折磨自己。
冰凉的液体一进来,干涩的眼睛重焕生机。她把东西还回去,缩进座位,像只认床的狗崽扭来扭去,终于扭到舒服的位置,这才闭上眼睛睡觉。
一睡就睡到目的地。
乘客三三两两起身,带着各自的行李离开。许一暗看着又在揉眼睛的女孩,有些无奈,“我得等轮椅,你先走吧。”
陈萝都站起来,喃喃重复道:“轮椅。”
“对,待会儿空乘会帮我。”
“轮椅?”
“受了点伤。”
陈萝刻意回避的目光瞬间凌厉,迟缓的身体从座位射出,疾步绕过来,啪一下蹲地上,掷地有声,像根小炮仗。许一暗有点不适,他不习惯向人,特别是她展示伤口。但是看着陈萝逆长的发旋和紧咬的唇,心一下就
pΘ18Θгg.)软了。
女孩的目光从小腿一直扫到脚背。
看着露在外面的脚趾,冷不丁问,“不疼吗?”
说实话有点。
但是忍一忍也就过了。
“不疼。”他说。
陈萝摇摇头,“你又说谎,怎么可能不疼。”
女孩站起来,乌黑透亮的发垂在平薄的肩,明明穿着最普通的t恤和短裤,脸上还有久睡压出红印,却美得惊心动魄。当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亮起来,他的世界好像也就亮了。
“你终于肯看我了。”他说。
陈萝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沉默。
她待在他身边,直到空乘推来轮椅。那么壮的一个人,需要两个人扶才能坐上去,腿直直伸着,也不知道父母离异这段时间,没人照顾的他一个人怎么过。
她觉得自己停止跳动的心脏蹦了下。
紧接着凶猛的疼痛袭来,潮水般,将她淹没。
陈萝急忙打住思绪,推他来到取行李的地方。
“我没有行李。”男生坐着,有些局促,“这样被你推着是不是不太好?”两人体格差异巨大,一路上都有人在看。
陈萝点点头,“白旭山会来接我,要不让他推你。”
他不说话。
左手按住轮子,于是两人不得不停下。
奇怪的沉默在蔓延。
坐在轮椅上的男生问道,“你是不是怪我?”
“是。”
“对不起。”
陈萝松手,“自己推。”
女孩背好书包,拉起行李箱默默往前,没走多久又像只丧家犬一样灰溜溜回来,冷漠的小脸皱到一起,“凶神恶煞”地看着他。
“许一暗,你怎么可以这样?”
话音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