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傅云朗到院子里跪着时,就有人偷偷跑出去禀报平南侯夫人了。等到平南侯夫人到时,傅云朗已被抽了五鞭子,快要疼晕过去了。
“云开,云开啊,你饶了你弟弟这一回吧。你跟你爹在边关,几年不回家,我就跟云朗母子俩相依为命啊。你要把他打死了,我也不活了。我跟你弟弟一块儿去,免得碍了你们的眼,让你们在边关过得不够潇洒。”
平南侯夫人很有经验,傅云朗小时候她没少这样护着儿子。一进院子她就扑到傅云朗身上,让傅云开的鞭子再也落不下去。
傅云开面无表情地看着母亲,淡淡道:“娘,我刚从陛下那里回来。陛下让我转告你几个字:溺子如杀子。如果你不让我罚他,我一会儿再去殿前跪着,让御卫给我打完剩下的鞭子,再求陛下赐下墨宝,把这五个字挂在您房中,时刻提醒你如何做一个好母亲。”
平南侯夫人的哭声一顿,不敢置信地看向大儿子。
“另外,等云朗的伤好了,我就送他去军中。”
傅云朗见了母亲来,哀嚎声本来一声高过一声。可听到兄长这句话,哀嚎声戛然而止。
“哥,你、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他看看兄长,再看看母亲,真正伤心地哭了起来:“娘,您劝劝大哥吧。您跟我说过的,我不用去边关。”
傅云开看着已经十五岁仍在母亲面前撒娇的弟弟,太阳穴直跳,越发坚定了送傅云朗去军中的念头。
他抢在平南侯夫人面前开口:“娘,你也别说他去了军营,你身边孤单的话。反正我也得等成了亲才能去军中,这段时间就由我来陪伴您,让云朗去边关陪爹爹吧。如果您现在舍不得他吃苦,等以后……如果我跟爹爹在边关有个三长两短,他如何撑得起这个家?溺子如杀子,陛下这句话,您需谨记。”
说着,他对平南侯夫人带来的丫鬟婆子道:“把夫人拉开,免得误伤了她。”
傅云开虽年纪不大,但在边关风吹日晒的,上过战场,又是领兵的将领,比一般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更显得成熟,冷着脸更有一股肃然冷冽的气势。他这番话,便是连平南侯夫人都被震住了,更不用说丫鬟婆子了。
丫鬟婆子连忙上前去扶平南侯夫人起来。
第232章 自己选亲事
平南侯夫人一被扶起,傅云朗就像是被按动了开关一般,又哭嚎起来:“娘,我好疼。”
平南侯夫人嘴唇嚅动,看着大儿子正要说话,正好对上大儿子那双满含肃杀之气的眸子,要说的话就卡在了嗓子眼里。
“如果娘因为他的哭嚎撒娇,就要替他求情,那我会再多罚他十鞭。”傅云开面沉如水,说出的话毫不留情,“要是身体受不住,可以分开打。打完剩下这五鞭,等他身体结痂,再打那十鞭即可。总之不会伤他性命。”
“不不不……”平南侯夫人一听,连连摆手,“我不求情,你打,你打完这十鞭就可以了,不要再加了。”
大儿子小时候可是挨过父亲不少鞭子的,平南侯夫人对于这种鞭罚十分了解。
如果连罚十鞭,那么打到第五鞭后,施罚的人会下意识放松些力道,唯恐受鞭罚的人承受不住,也有意地不让他晕过去,好牢记这份疼。下次犯错之前,想一想这份疼痛,也许就能停止犯蠢。
可如果分开罚,这十鞭的力道就是扎扎实实的。
最重要的是,伤口刚刚结痂就又鞭打,伤口裂开,一鞭下去就等于承受了两鞭的痛苦,人受的罪只会更大。她现在求情,就是害了小儿子。
傅云开听到母亲的话,即刻吩咐下人:“扶夫人回去。”
平南侯夫人也不忍再在这里看小儿子受苦,扶着丫鬟婆子的手慢慢走了。
傅云开面无表情地看着傅云朗,见他嚅嚅地闭了嘴,这才举起鞭子,继续抽在他的背上。
“啊,啊……”傅云朗的惨叫声在平南侯府的上空飘荡,传之甚远,久久不散。
等鞭罚完毕,傅云开让人给傅云朗上了金创药,扶他回房,这才去了正院,直直地跪在了平南侯夫人的屋子门前。
平南侯夫人得了丫鬟的禀报,匆匆出来,烦躁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傅云开跪得笔直,对母亲一抱拳:“儿子不孝,请母亲责罚。”
看到无论是容貌还是行事作风都越来越像丈夫的大儿子,平南侯夫人感觉十分无力。
“起来吧,娘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她亲手把大儿子扶了起来,转身回到屋里坐下。
看着大儿子也跟了进来,她才缓缓道:“我知道你跟你爹都埋怨我把云朗养娇了。咱们武将家的孩子,哪能不吃苦。可你们也理解理解我。”
她哭了起来,用帕子捂住嘴,指着外面道:“这满府里,除了我,也就是你弟弟跟我有血脉关系了。你跟你爹长年不归家,我除了你弟弟,还能有谁?我怎么舍得他再吃苦?你要把他带去边关,这跟剜我的心有什么区别?”
“要不娘去宫里把这话跟皇上说说?”傅云开淡淡道。
平南侯夫人的哭声一下子顿住了,良久方弱弱地道:“我……我没这个意思。”
“那娘是个什么意思?”傅云开的声音不高,语调也不急不缓,可一字一句却像是敲在人心底,“皇上既开了口,咱们府上没点表示,不打云朗几鞭子,您让皇上怎么想?”
平南侯夫人也知道,自己丈夫和府上能有今天的地位,除了丈夫立的战功,也是因为皇帝的看重。边关将士不少,但能入皇上的眼、能让他一力提拔的,丈夫是头一份。
“我……我没有拦着你的意思。我只是有些伤心,想让你能理解我的难处。”
“多谢母亲体恤。”傅云开朝母亲行了一礼。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道:“另外,我的亲事,母亲别急,我想自己看看。等我挑定了人家,母亲再叫人上门提亲。”
“这怎么行?”平南侯夫人一下子急了,“这不行!”
“怎么不行?”傅云开看向母亲。
“你又不了解那些贵女,你怎么知道谁好谁不好?你别跟你弟弟一样被某个女人迷住,要死要活地要娶进来。像那种只会迷惑男人、行事不端的,我可不许娶进家门。”
“我自然不会跟他一样。但我有我自己的道理。”傅云开站了起来,“总之我的亲事,母亲您别急。就算你中意什么人家,也先问过我。我要是同意,再进行下一步,别擅作主张。我要是不喜欢,便是你跟人议定了,我也不会娶!”
说着,他施了一礼,大步离去。
原来他对自己的亲事还无所谓。想着他长期在军中,家中的妻子娶进来,年年月月相处的就是母亲。所以娶个母亲喜欢的女人,陪伴她,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