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桓范又开始口若悬河的分析,曹宇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他摆摆手,打断了桓范:“好了,元则,你准备一下,如果陛**体好转,要见你的话,你把这些对他说清楚。”
“喏。”桓范大喜,以他目前的身份是没有机会见驾的,如果能在驾前表现一番,对他的仕途大有助益。
曹宇转身进了宫,看到曹睿那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一紧。他想到桓范的话,心道魏霸大概不仅是想耗死诸葛亮,更想耗死曹睿。到目前为止,曹睿的几个儿子先后夭折,还没有正式的储君,如果他突然去世,曹魏必然会陷入争权夺利之中。放眼曹家宗室,还真找不到一个能和曹睿相提并论的强权人物。他如果因此病死了,对曹魏来说真不是一件好事。
唉,曹家几个人才不是死在内讧之中,就是英年早逝,这大概也是命吧。
“陛下,好些了么?”曹宇赶到病榻旁,行了礼,握着曹睿的手。曹睿的手又湿又冷,让曹宇一阵阵的不安。
“可有对策?”曹睿勉强睁开了眼睛。
“陛下,有对策。”曹宇把桓范的意见重新表述了一遍,特别强调了蜀汉朝廷内部不合的成份。曹睿听了,默默的点了点头。曹宇又趁势建议曹睿宣桓范上殿。曹睿想了想,没有答应。他实在是累得很了,没精神再听桓范说一通。他让曹宇下去,让桓范写一份奏疏,让他慢慢看。
曹宇应了,看了曹睿一眼,欲言又止。他出了宫,传达了曹睿的口诏,桓范沉默了良久,最后说道:“殿下,以我看,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谈判,而是立太子,任命辅政大臣,以备不测。”
曹宇的脑子嗡的一声,半晌没有说话。
……
成都,丞相府。
诸葛亮轻轻的推开了参汤,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黄月英看看参汤,又看看诸葛亮枯槁的脸色,将参汤搁在一旁。诸葛亮再一次病倒,与以前有所不同,哪怕是把参汤当水喝,也看不到任何效果。
他太虚弱了,已经不能承受参汤的进补。
黄月英坐在榻边,握着诸葛亮的手,轻声说道:“让你好好休息,你偏偏不听,一定要让先帝失望,让陛下失望,让魏霸失望吗?”
诸葛亮一声不吭,过了良久,他哑着嗓子,声若蚊蚋的说道:“对先帝,我鞠躬尽瘁;对陛下,我待如亲生,皆无所愧。大事不成,乃天意也,非人力可为。”
“那魏霸呢?”
“这也是天意。”诸葛亮慢慢的睁开了眼神,眼中充满了血丝,眼神无力。“我比他早生三十年,这就是命,就算我再精通养生之道,又能如何,能比他多活三十年吗?”
“不需要三十年。”黄月英的声音依然平稳而轻柔,仿佛一阵秋风,吹得诸葛亮燥闷的心头清爽了些。“他征战沙场,随时都有可能遇到意外。关中被他逃过去了,武陵被他逃过去了,白狼山被他逃过去了,那只是他的运气好。人不可能一直运气好,总有把好运气用完的时候。”
“夫人,你不懂,他不是运气好,他是警惕。”诸葛亮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有些失落,又有些自责:“凡事可再不可三,正是一次又一次的危险锤炼了他的警惕,躲过这三次,他就不会再给你第四次机会。”
“当初,你不该让他拜赵云为师。”黄月英低下了头,“赵云一生不败,为人最是谨慎。魏霸随他在悬崖之上习武,怕是学得最多的还是这份谨慎。若非如此,便是有十个他也早死了。”
“我也这么想啊,可惜,后悔也来不及了。”诸葛亮重新闭上了眼睛:“兖州战事僵持,如何是好?”
“谈吧。”黄月英道:“魏霸想封王,那就封他一个王。既然不能力挽狂澜,不如顺手推舟,推波助澜,看看朝野的反应,说不定反而有奇效。”
“欲擒故纵么?”诸葛亮沉吟良久:“我只怕助纣为虐,将来愧对先帝啊。”
“先帝真若有灵,他会明白你的一片苦心的。”
“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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