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逊要退守长沙,为了避免辰阳的人马被魏霸堵住,陆逊第一时间让陆岚撤出辰阳、溆浦。撤出过程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当初留在城里的几十个老卒自然的接管了城防,结束了吴军对辰阳为期三个月的收复。
在溆浦的时候,陆岚遇到了一点麻烦。那个叫程壹的屯田都尉拿过来一份帐单,一五一十的给陆岚算了一笔帐,你们有多少人马,总共在溆浦、辰阳呆了多长时间,包括辅国将军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多少粮食,多少军械,一一在列。
陆岚没好气的问他:“你想干嘛,和我打一仗,还是要我赔?”
程壹摇摇头:“我没这实力和你打,估计你也赔不出来,只想麻烦你签个字,到时候我把这些帐目交给魏府君,魏府君知道我没有贪污,那就行了。至于要不要你们赔,自有魏府君做主。陆校尉,你就别为难我了吧?大家好聚好散,以后也好再相见。”
陆岚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一脚把程壹的脸踹扁。可是他后来还是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他倒不怕程壹拦着他不让他走,他怕没帐的话,魏霸到时候会讹他们。有帐,或许情况会更好一些。
程壹收起了账簿,热情的挥手告别:“欢迎下次再来。”
陆岚胸口一痛,嗓子眼时泛起一丝甜腥。
……
腊月初,潘濬回到了武昌,赶到王宫前请罪。时间不长,谷利从里面走了出来,向潘濬行了一礼:“将军,大王请你入殿。”
潘濬跟着谷利进了大帐,进了门,大殿里很昏暗,只有一盏灯像鬼火似的摇晃着。潘濬花了一点时间,才适应了大殿里的光线。他看到孙权坐在阴影里,脸色憔悴,眼窝深陷,两只碧眼像狼一样闪着焦虑不安的光。
潘濬拜倒在地:“罪臣潘濬,拜见大王,请大王降罪。”
孙权动了一下,缓缓的抬起手招了招:“承明,近前来。”
“喏。”潘濬膝行几步,凑到孙权面前,赫然发现孙权的袖子在不停的颤动。他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孙权。孙权咧了咧嘴,抬起颤抖的手:“没什么,已经好多了,刚接到战报的时候,抖得更厉害,连筷子都拿不稳。”
潘濬心中一痛,眼泪不由自主的下来了。他痛哭流涕:“臣等无能,贻误国事,罪该万死。”
孙权摇了摇头,几根散乱的头发轻轻拂动。“承明,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起来吧。让你受此大辱,我的心里非常不好受。没想到你还会回来,我真是非常高兴。”
“大王……”潘濬泣不成声:“臣受大王恩重,即使是死,也要死在大王面前。可是,大王,臣在赴死之前,有两句话想说,愿大王能够采纳。”
“你是担心伯言吧?”孙权嘿嘿一笑:“如果是,那就不用说了。这两天为他辩解的人已经够多了。你放心好了,我也没有怪他,他的一片苦心,我也清楚。只是天不佑我,奈何?”他扶起潘濬:“承明,还有其他的教我吗?”
潘濬心神一凛,他从孙权的话里听出了浓浓的恨意。一部分是对陆逊,更多的却是对那些为陆逊说情的人。很显然,太多的人为陆逊说情让孙权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进而转化为无法释放出来的愤怒。
潘濬沉思良久,躬身道:“大王,臣乃败军之将,岂能有什么高见。不过想劝大王,国事维艰,莫争一时之气,当君臣一心,忍辱负重,放眼将来,共渡难关罢了。”
孙权点了点头:“承明,江南事,尚可为乎?”
潘濬很严肃的点了点头。
“那我该如何做?”
“避其锋锐,委曲求全。养精蓄锐,与民休息。”
孙权的嘴角一颤,瘦削的脸颊不由自主的抽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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