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霸和赵统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收起了笑容。他们当然知道这不可能是步骘要见他,步骘现在正和刘琰会谈,商量迎亲的具体流程,没有必要特地见魏霸。魏霸的任务很简单,就是留在吴国公主的身边,保护她的安全,确保她毫发无伤的回到成都,与刘永拜堂。具体的礼仪流程,与他没什么关系要,步骘也根本不需要与他商量。从刚才步骘的态度就可见一斑,他大概也没什么兴趣和他攀谈。
能假借步骘名义召见他的,只有一个人,那位孙大虎公主。
魏霸早就知道这位吴国公主是什么姓子,被退婚这样腌臢气,这位吴国公主要是能忍气吞声的咽下去,那才叫怪了。只是他没想到孙大虎这么急,他刚到西陵,就要召见他。
“你小心点。”
魏霸在路上想过很多可能,此时虽然有些意外,却也没有乱了阵脚。他应了一声:“请回报步将军,我马上就到。”
士卒去了,魏霸立刻下了车,随即叫来了敦武、韩珍英和王双。他让王双率领五十个武卒在营门外等候,敦武和韩珍英陪他进步骘所在的牙城。韩珍英换了一身侍女的服饰,又把长剑交给敦武,只在身上藏了一柄短剑。
魏霸相信,就算孙大虎丧心病狂,准备了重兵要击杀他,也无法在一瞬间击杀他们这三个高手。只要有一丝丝不对劲,能够高来高去的韩珍英就可以冲出包围,发出信号,而王双和赵统就会带着武卒和矛兵冲过不过百步的距离,杀入牙城,接应他们撤退。
这当然不是万全之计,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又有什么万全之计可言。真要遇到疯子,不顾一切的下手,非要除他而后快,那他也只好认倒霉。
出乎魏霸的意料,要见他的真是步骘。步骘和刘琰分宾主而坐,张温和费祎也在场,从案上的杯盘来看,他们已经喝了一阵了。旁边还有一张案,上面摆着同样的酒菜,却是一点也没动过,想来是刚刚为他准备的。
魏霸上前施礼,步骘摆了摆手,表情有些不太自然的说道:“真是惭愧,这些天一时忙得晕了,只顾着与刘将军商议迎亲的事,却把魏侍中给忘了,还请莫怪。”
魏霸笑笑,连称不敢,入了座,举杯向步骘敬酒,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客套话。这时,一个侍女捧着一只锦盒从后面走了出来,径直走到魏霸面前,曲膝跪倒,将锦盒高高的举过头顶,轻声说道:“公主赏魏侍中宝刀一口。”
魏霸一惊,放下了筷子,把目光转向了步骘。步骘也有些意外,疑惑的看着那个侍女。刘琰沉下了脸,双手拢在袖子里,一声不吭。张温和费祎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尴尬。孙公主这件事做得可有些冒失,而且不合礼仪。如果要赏,那不应该漏了主官刘琰的,单独赏魏霸一个人,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步骘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却无法可想,他咳嗽一声:“这个……既然是公主赏赐,魏侍中就不要客气了,收下吧。”
魏霸请示的看了一眼费祎,费祎也无奈的点了点头。魏霸起身,正要拜受,那个侍女打开了锦盒,露出一口做工精致的短刀,看着魏霸说道:“公主说了,这口刀非常锋利,是公主的心爱之物。闻说魏侍中少年英雄,屡立战功,这才赐与魏侍中。希望魏侍中能够随身佩带,以后多立战功,不要辜负了公主的一片厚意。”
魏霸连忙行礼,接过锦盒,取出刀,装模作样的看了看,赞了几声好刀,把刀佩在腰间,然后又谢了公主,那侍女这才起身离开。
步骘等人面面相觑,接下来的酒就喝得有些寡而无味,草草的结束了。
送走了刘琰、魏霸等人,一直强颜欢笑的步骘沉下了脸,来到公主所在的院落,径直上了小楼。孙鲁班是步夫人所生,而步夫人却是他的从女,论辈份,孙鲁班是他的孙女辈,那些侍者根本不敢拦他,只好赶在他前面报告孙鲁班。
步骘进门的时候,孙鲁班已经离榻,欠身施礼:“将军。”
“你要赐魏霸刀,为什么不事先和我商量一下?”步骘也不客气,开门见山的说道:“你可知道,我正在与他们商量一件大事?你突然要见魏霸,把我的事全给打乱了。”
孙鲁班撇撇嘴:“什么大事,不就是迎亲的事吗?都准备了这么多天了,还有什么好准备的?”
“你?!”步骘一时语噎,不知道怎么和孙鲁班解释。他在屋里来回转了两圈,语气很严厉的说道:“这是国家大事,不是你一个女儿家应该知道的。从现在开始,你要是有什么事,先要跟我商量一下,不得擅自行事。”
“知道了。”孙鲁班淡淡的应了一声,低下了头。步骘见她这副表情,知道和她没什么好说的,一甩袖子,大步出了门。直到步骘的脚步声走远了,孙鲁班才抬起头,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国事国事,你们就知道拿国事来吓唬人。等我把魏霸杀了,你们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国事。”
魏霸回到驻地,将腰间的那口刀扯了下来,往案上一扔。正在看文书的赵统见了,赞了一声:“好精致的刀。”
“是吗?”魏霸指了指刀:“你把刀抽出来看看。”